文／默子

同事小薇這幾天改開車上下班，她家到工廠才兩公里路程，平常都以機車代步，因為方便，外出銀行郵局等單位洽公，只須機車呼嘯一下就可往返，開車可就不同了，大熱天才發動引擎，車內溫度還沒降下就到了，但已流了一身汗，回程同樣的戲碼再重演一遍。那輛才新買沒幾年的機車呢？十年前的嫁妝機車因為年邁的公公吵著要買新機車，家人反對，於是小薇的嫁妝車就給公公當代步工具，過了一年多，自己才又買一台新機車。

不是反對公公買車，而是七十幾歲的老人身體出了毛病，連走路都顛顛倒倒了，怎麼騎車？可是受不了老人三天兩頭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只好由小薇夫妻出面圓場解決。因為如果不給騎，他就去跟親友哭訴或告貸，因此也只好順由他。而且自從兩年前，他罹患了肺腺癌之後，脾氣更加古怪也更難侍候了。

去年，騎車去撞電線桿，把舊機車撞壞了，幸好人沒事，從此就以走路或腳踏車代步，要不然就是小薇和老公負責載送他，怎知最近又開始吵著要買新機車？心想可能是老人家因身體不適而覺得煩躁，好說歹說才接受小薇騎了三年的機車給他代步，因此小薇出門只好開車囉。

家人總認為公公身體有毛病，導致個性古怪，性情煩躁，只要不過分，凡事多體諒。但她公公平時沒事也會大吵大鬧，經常口無遮攔，三字經不離口，大家已養成聽到也當作沒事一樣放輕鬆。

種田的農具故障，明明家裡還有替代品，老人家就是任性，當天中午一定要送去隔壁鄉鎮維修，小薇只好趁著午休時候載他去，一刻都不能等，比趕火車還急呢！

公公心血來潮也會說些陳年故事，但總挑不愉快的往事回憶，並順便痛罵一頓，全家大小都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小薇感同身受公公可能因病痛引起不安全感，藉由謾罵來消除身心痛苦。對於小薇的體諒，老人家根本不領情，只要一開口就沒完沒了，連吃飯也不得安寧。

習以為常的家人早把他當空氣一般，但小薇總是陪著笑臉，侍候吃喝湯藥從沒間斷，再怎麼難聽的話都能忍下來，還慶幸公公不是生重病癱臥床上需要人服侍。

小薇多少可以體會老人家是恐懼生病而想要引起家人的注意關心，只是用錯方法。

現在只要公公日子過得平順，再怎麼折騰、怎麼不堪入耳的話，小薇都能忍受。婆婆偶爾和公公起口角衝突，也都是小薇從中協調當和事佬，再怎麼難挨總會煙消雲散，雨過天青，比起小角落裡那些有一餐沒一頓，也沒有一片擋風遮雨屋瓦的可憐族群，小薇認為已是幸福千百萬倍了。

小薇很珍惜一家大小團聚的福分，把公公的折騰當作是磨練，老人家有力氣罵人就表示身體健康，讓他發洩消消氣，就可風平浪靜，委屈一點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