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王岫

家居老舊狹窄公寓，巷弄亦無甚好景觀，所幸離植物園頗近，如有親友來訪，還可陪他們到翠綠園區，看看荷塘，聽聽鳥鳴，觀賞四季不同的花花草草，是一個能漫步談心，又能品味自然的好地方：尤其，植物園內近年又有「南門町三二三」日式庭園之整建完成，旁邊孫運璿科技人文紀念館幽雅的和洋建築和靜謐庭院，也於去年開放，更添勝景。我們帶著親友，就經常走過植物園那著名的綠廊小徑和荷塘，看看田田荷葉或池中灰鷺、紅冠水雞等動物，再到「南門町三二三」觀賞日式庭園的枯山水；最後沿植物園博愛路側門，出重慶南路小巷弄，到孫運璿紀念館參觀後，於其附設藝文小餐廳吃個簡餐、喝個咖啡。

這路程，閒閒走來，兩小時或半天都可，算是我們接待親友的一條小確幸路線。事實上，這一年來，我和老妻更常來園區散步，即使沒到紀念館，也能在荷塘邊看盡植物園的林木夾道和碧綠長青。

春日中午，我和老妻再度踏入植物園，於藝術館後的側門，忽見綠廊棚架上一片白花鋪滿棚頂，以為植物園什麼時候在綠廊種起流蘇了，走近一看，卻不是，原來樹種牌子掛的「多花薔薇」，又叫野薔薇，行走其下，有一股淡淡幽香撲鼻而來。

我和老妻都驚訝，這是第一次看到野薔薇盛開，以前怎沒看過呢？最早的印象，三、四十年前在植物園旁的舊中央圖書館上班時，這綠廊植蒔的是九重葛，火紅開花滿溢綠廊棚架的銘記還在心中。後來雖知道改種其他花科植物，也似乎在路過綠廊時，見過野薔薇牌示，但從沒在花盛開時經過。想來如櫻花一年花期也只七到十天，你如錯過，就是再一年光陰才得見到。大概是「南門町三二三」和紀念館落成後，來的次數增多了，才被我們遇見吧？

春日多花，冬景樣式的白色花朵，似更被人讚賞，有四月雪之稱的流蘇和五月雪之稱的油桐花，更是被許多雅士、遊客搶著拍照，其實，樟樹如在春日雨後，樹頂上也是白霧霧一片。現在，我更知道，春日還有野薔薇也是白花鋪延，串串相連。

植物園去年荷花長得不好，上個月一度放掉池水整治，幾日春雨後，池水才又蓄滿半池，但荷塘裡還是空空的，少了以前荷花準備夏日開前，根莖冒出池面，眾荷喧譁欲和水中小鴨優遊、白鷺揚翅的景觀；現在，有了這片繁密又熱情奔放的薔薇花開，植物園終究也有春意熱鬧的氣氛了。

現在的植物園，也頗有文學氣氛，在野薔薇的牌示裡，就引錄了唐朝詩人杜牧的《齊安郡後池》這首絕句：「菱透浮萍綠錦池，夏鶯千囀弄薔薇。盡日無人看微雨，鴛鴦相對浴紅衣。」想來，這首詩，也相當搭配植物園裡的野薔薇，只是杜牧官邸裡的後池，種的是菱角，植物園裡是荷塘。杜牧形容黃鶯飛動，搖舞薔薇；植物園裡雀鳥滿園，也是跳躍或飛過野薔薇，連那旁邊電話亭的綠蛙，看得眼睛似都睜得大大的，吃驚於繁花滿枝棚的樣子。杜牧所說的「鴛鴦相對浴紅衣」，其實，植物園野薔薇棚架旁的另座小池塘，也常有對對紅冠水雞在浮游嬉戲呢！

但最重要的，看花還是要有「盡日無人看微雨」那種悠閒心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