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流泉集》「公平」與「擺平」

林安梧 |2007.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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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與「擺平」對舉來說,一看便知,這是要說:「公平」不是「擺平」,不能將「擺平」就算「公平」。但話說回來,世俗社會多是「擺平」而不是「公平」。即使到了現在這「公民社會」,還是「擺平」了事。其實,這「擺平」了事的作風,對於我們整個社會可以說是十足的危害,而且這危害侵入骨髓而令人難以覺察。

「公平」是「依公而平」,是「以公平之」;「擺平」是「擺勢而平」,是「擺權平之」。 「公平」根據的是「公共之理」,而「擺平」倚靠的則是「權位勢力」。不講「公平」,只是「擺平」,習之既久,那就使得大家對於「公共之理」沒有信心;回過頭來,依恃的卻是「權位勢力」。這麼一來,爭權奪位,弄術用勢,具有公共意識的公民社會就難以建構起來。

弔詭的是,在原先我們的君子傳統裡,講的是「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講的是「嚴以律己,寬以待人」,講的是要回到自家身心中用功夫,不能與人「爭議」,也不可以向外「爭取」,講的是「自我人格的完善過程」。這原是優雅美善、精緻真摯的;但落在一個以「權位勢力」為倚靠的世俗社會裡,在世事擺平的邏輯裡,它卻有個大翻轉。「指九天以為正兮,孰察余之中情」,「國其莫我知,子其誰語」,勢孤力單,你大表不公平,但你卻被要求是個君子,你要「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你要「嚴以律己,寬以待人」,你要做的是「君子求諸己」,你要做的是「人格的自我完善」。

其實,真正的君子之道是強調那些握有權力、有位勢的人更該是個「君子」,但他們往往相反,他們反過頭來要求別人是個「君子」,且以這樣的「要求別人須成為君子」,而且他以為這「要求」就體現了他是個君子。這分明是一個嚴重的「大錯置」。在這大錯置下,這些以為自己是君子的偽君子們開始大行其道的要去「擺平」天下間的種種紛擾,他們一再地要求別人要是個君子,以為這樣一切事事求諸己,天下也就太平了!其實,這那裡太平,這只是被擺平了而已!

擺平了人、擺平了事,一方得意、爭氣;但另方則是失意,是氣餒。他並不認為有什麼錯,因為他覺得只是被擺平,但卻不公平。就這樣我們的公民社會的建構受到了嚴重的阻滯,難以向前。

須知「公平」是重要的,唯有公平,才能締造起「公民社會」,唯有在這新生的公民社會下,才可能有良善的君子之道。否則,在大錯置下,用「君子」的稱號,反向的操作,那來公民喘息的可能。

記住要公平的待己、待人,做好「公民」,進一步,再做己立立人,己達達人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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