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路》房間

鐘倍賢 |2007.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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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之後,我搬進你的房間。

這個房間裡殘存太多你的氣息,我無法跟著你的腳步陪你遠行,於是選擇了在一個充滿你影子的地帶生存。靠近與如影隨行,是我唯一能求能得。

擺設不變,感覺不變,連空氣都還有你吞吐的菸味,密封在房間裡不散。你在這個房間裡呼吸,你在這個房間裡創作,你在這個房間裡編織著如何讓夢想起飛,然後終於你成功找到一條出路,要帶著你到你夢寐以求的地方去。

你在房間裡收拾行李。數位相機、衣物、筆記型電腦、日常用品、你的小提琴酘酘,你喃喃自語著思緒:還有什麼東西呢?怎麼好像有點少?我替你一再確認清單上列出的必備品,其它可以到那兒再張羅的東西便不需要讓它們佔去了行李空間增加重量負擔,唸完清單最後一項,望著你仍有著空位的行李箱,好想告訴你:嫌少嗎?那麼把我也一起帶去吧。

我的任性與佔有慾在默不作聲裡翻轉,折騰得我難受仍不吭一句。不要我的牽絆,綁死了你的可能性,不要往後的日子裡你突然怨怪起我毀滅你該有的天空。我要你在我身邊是心甘情願,沒有遲疑。你說你是一枚風箏,你說你把風箏的線頭交到我手裡,我只管仔仔細細拉著,不使力不放手,你自由飛舞出精采後會在該降落的時候回來。喜歡看著你笑的樣子,喜歡你談起最愛眼神發亮閃著光的樣子。所以我讓你走。

我的愛不是要你寸步難行,是要你勇敢的動力,要你明白我永遠在這裡。

你頭也不回走了。我在替你將房間租約處理時候,感覺空虛。於是向房東繼續承租。搬進的那天起開始計時,我將活在這座被你氣息包圍的房間裡,很像科幻片裡,科學家將重病患者零下急速冰凍,沒有絕望只有更值得期待的解凍復活之日。

是的。你的離開抽走我的氧氣筒。而關於愛你的病毒超乎你我的想像與以為,日子的相處裡早在我身上蔓延成癮,我們都無法感覺的濃烈,是靠著你我才能繼續呼吸。

從此以後,沒有知覺,沒有難過與眼淚。我睜著眼望向你那個方向,一動也不動任冰霜包覆,直到我的解藥,你,回來的那一天讓我吞服才有活命可能。

請你記得,你的來時路裡還有這樣一個等候。請你記得,我的冰凍裡無力拉動線頭提醒你任何信息。你要有我在心裡的自覺,我們才能有所期待了。我在你的房間裡,執意相信,總有那一天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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