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墓誌銘還可看見為了隱諱而違背史實的事例:婉兒反對韋后母女,請降昭容為婕妤。據《唐會要》與《新唐書》皆是記載婉兒母親鄭氏卒,「婉兒請降秩行服。詔起為婕妤,俄還昭容。」《全唐文》收中宗〈起復上官氏為婕妤制〉,也說她因母喪「巨創」之故請免職位。反觀墓誌銘正為了彰顯其諫諍之力,刻意將降秩之事張冠李戴。
上官婉兒文采斐然,繼承祖父上官儀綺錯婉媚的「上官體」,秤量天下文士,開啟近體詩先河,她的柏梁聯句詩說:「遠慚班左愧遊陪。」「班」,是西漢成帝的班婕妤;「左」是西晉武帝嬪妃左芬(出土墓誌作「左棻」)。兩位都是宮廷才女,這在中宗〈起復上官氏為婕妤制〉已說:「秩茂左嬪,思被光寵;志齊班女,懇陳撝挹。」
張鷟《朝野僉載》也稱讚她:「博涉經史,研精文筆,班婕妤、左嬪無以加」;張說〈上官昭容集序〉甚至說:「昭容兩朝專美,一日萬機,顧問不遺,應接如響。雖漢稱班媛,晉譽左嬪,文章之道不殊,輔佐之功則異。」除了頌揚她的才情,甚至隱惡溢美,表彰她政治著有功績。
然而人畢竟有多面性,如果不加考察歷史情境,直接以新出土的墓誌銘否定史書提及她結黨亂政的一面,那麼史載:「臨淄王(李隆基)兵起,(婉兒)被收。婉兒以詔草示劉幽求,幽求言之王,王不許,遂誅。」婉兒臨死拿出草擬的遺詔表態仍被殺,忠貞如此,未免死得冤;李隆基還沒當皇帝就殺忠臣,不論糊塗昏聵,或為重建權力結構殘狠至此,「開元之治」也真不知怎麼創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