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為了一棵生蟲的樹燒掉一座樹林
從洪仲丘案想到我們的國防與建軍

因為拉法葉艦採購案有弊，海軍軍官尹清楓於一九九三年被人謀害，牽引出海軍的「青幫」勢力。迄今二十年了，歷三任總統，案仍未破。

今年陸軍發生洪仲丘虐死案，又傳有幫派介入其中。而本案對社會的衝擊與影響，尤甚於前者。軍中積弊之深沉，可見一斑。政府允宜大刀闊斧，徹底整頓，不能再諱疾忌醫，讓軍隊在一個封閉社會裡繼續腐爛。

不過，軍隊是一個特殊團體，有其特殊體制、精神與行事方法，和民間社會不一樣，不能強求其一致。

譬如，中華民國是一民主國家，「憲法」是基本大法，國家根據「憲法」保障人民的各種自由與生存權利。但軍人要打仗，上前線就要絕對服從，而打仗也就有生命危險，不能因此就拒絕衝鋒陷陣。所以軍人的權利義務，與一般國民不一樣。國家特別制定「國防法」，作為軍中的「憲法」，以規範軍人的人權。因為洪仲丘事件，政府順應民意，以「急行軍」的方式，在沒有任何配套措施下，修改了「軍事審判法」。一位退役上將擔心，沒有軍法威懾，今後還能帶兵嗎？他以海軍陸戰隊著名的「天堂路」為例，士兵在碎石路上爬行，算不算凌虐？若士兵不滿到法院狀告連長，連長也對士兵不服命令提出告訴，這樣的官兵互告，訓練還能做嗎？

曾任參謀總長、國防部長和行政院長的郝柏村，也對因洪案造成社會「反軍情結」深表憂心。他希望國軍的榮譽心和戰鬥心，不要因此案一起殉葬。

軍人唯一的任務是在戰場上殺敵衛國。有時你不殺敵就要被敵殺。而且戰場上通常是環境惡劣、食物匱乏、精神緊張、身體疲累，這些都要依仗平時的嚴格訓練，戰時才能堅忍不拔，得到最後的勝利。

若干年前軍方宴客，我與一陸軍總司令鄰座，向他請教軍中訓練的問題，他搖頭苦笑：不久前有一入伍新兵跑兩千公尺就休克了，家長協同地方首長、民代加上立法委員到營中問罪，結果連長、營長一起記過。我們軍中預算也要立法院審議通過，部長都要向立委作揖磕頭，我們更得罪不起，以後所謂「訓練」，也就「便宜行事」了。這位總司令後來做了參謀總長和國防部長，不知他對訓練新兵有何新政策否？

據可靠的說法，現在軍中氣溫超過攝氏二十八度就不出操了；洗澡要有熱水；睡覺要開冷氣；打野外要有熱食餐飲車隨行。這固然很「人權」、很「人道」，只是希望將來真有戰爭時氣溫都在攝氏二十八度以下……。

台灣環境之特殊，亙古未有。我們一方面與大陸頻繁交往，和平發展，一方面又向美國買防禦武器，以防共軍來襲。這些矛盾情況顯然弱化了國民的國防意識，連帶也影響了軍中的備戰，我們的軍隊能打仗嗎？誰知道呢？

林毅夫原名林正義。一九七九年任連長，戍守金門馬山前線，卻游往大陸投奔共軍。根據「陸海空軍刑法」的陣前投敵罪，是唯一死刑。但近年卻變成一政治問題，很多政客以人權為理由，籲請政府讓他回台探親。若政府可以寬赦林毅夫，將來當「兩軍對壘」（不管是共軍、日軍還是美軍），要是另一些「林毅夫們」都可無牽掛的跑到對方去，國家安全還有保障嗎？這是人民樂意看到的嗎？

尹清楓案和洪仲丘案都顯示出軍中的一些問題。一兩棵生了蟲的樹自應砍掉，以免蟲害蔓延，但總不能放把火把整個林子燒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