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的雨淅瀝瀝下個不停,曾經念頭閃過離開「雨都」,找尋陽光多的地方居住吧!
人生起點以此為圓心,親朋同窗交織成又大密的圈圈;隨著年歲漸長,人脈延展圈圈漸漸擴大……圈圈不斷翻攪,攪出無數酸甜苦辣、陰晴圓缺。直至退休賦閒,重歸平靜生活,甫急速退回原點,其間最難割捨的是親情。
雨絲黏稠煩人,懊惱、憂鬱情緒再度包圍,搬離的欲望再次升起,然歲月匆匆包袱難棄,至今仍在原地躊躇踏踢。
坐在小螢幕框框前,手指隨意念走勢往臉書上敲出:慣性的念頭閃過,該打電話提醒老爸穿暖一點,握住手機,猛覺醒,不自主暗自偷笑,老爸有知一定又說我憨查某囝仔!號碼當然是八八五二○五三○,試著撥打,嘟……嘟,我果真好傻!
躺在金山外郊,經您示意三次以上開心應允,有蒼翠青山,有幽深水域,還有藍藍白雲天,是你生前常去採竹筍極熟悉的「祕密基地」,是您交付屬意長眠的最後花園!
放不下的是生者的痴情,望向您生前常坐的沙發椅,斜躺著八十好幾的老邁身軀,因乏力而緩緩滑溜,幾經平躺睡著,任電視空自演繹著。如今,回眸再望,空蕩蕩冷清清,每望一回就思念一回;一年前還是微胖紅潤的臉頰,不敵病魔折騰逐漸凹陷。明知您生命精油即將消耗殆盡,為人子女的我卻無能為力,我不忍再往下想……
每次要回家,總會先打電話告訴您,而您總站在陽台上,眼巴巴等待,直到我出現,不忘假裝埋怨:「怎麼這麼久才回來!」不久啊!才一下下,我陪笑著摟著您,進入家門。
與您閒扯、量血壓、剪指甲、胡亂哈啦一番。千篇一律的述說,大家都會背了的陳年往事,從您的得意言談與驕傲語調,我都裝做是第一次聽到,一樣專注的傾聽附和,必要時還拍手稱讚,逗得您呵呵大笑!聽您笑聲鏗鏘有力,我就放心,表示您還健康。
溼漉漉引人憂鬱的氛圍,加倍思念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