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在堂】 司空曙天涯勸留

文/簡文志 |2012.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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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曙(720-790),字文明、文初,廣平(今河北永年縣東南)人,唐大曆十才子之一(《新唐書.盧綸傳》載司空曙、錢起、韓翃、耿湋、盧綸、苗發、吉中孚、李端、崔峒、夏侯審為十才子),舉進士,任劍南西川節度使韋皋幕府,終官虞部郎中。有《司空文明詩集》。

見其〈雲陽館與韓紳宿別〉:「故人江海別,幾度隔山川。乍見翻疑夢,相悲各問年。孤燈寒照雨,濕竹暗浮煙。更有明朝恨,離杯惜共傳。」「雲陽館」是行驛店舍名,《全唐詩》注另題「韓紳」為韓升卿,韓紳乃韓愈四叔,韓愈〈虢州司戶韓府君墓誌銘〉稱韓紳卿,曾任涇陽縣令,與司空曙往善。

首聯以故友奔別天涯,山疊水複幾年離索,更凸顯此次相聚不易,即聚即別,情感在敘舊話離中深刻;頷聯疑乍然相會豈如夢寐,愀傷中互探庚齡。此聯表現久逢的驚訝喜悅,如宋范晞文《對床夜話》評:「久別倏逢之意,宛然在目,想而味之,情融神會,殆如直述。」

頸聯嘆孤燈映照夜雨,濡竹處處浮泛嵐煙。以景襯情,以「宿」字拉長「別」的空間,孤燈單夜,卻有雙人對談,好不熱絡,燈、雨、竹、煙的黝暗情境浮雕變動人生;尾聯愁悵著明日將別,珍惜離別恨酒,相互勸飲。

沈德潛《唐詩別裁集》云:「三四寫久別忽遇之情,五六夜中共宿之景,通體一氣,無餖飣習爾,時已為高格矣。」

另讀其〈別盧秦卿〉:「知有前期在,難分此夜中。無將故人酒,不及石尤風。」雖知已經約定日後聚會,然而今夜仍是難捨難分。請勿推辭挽留進酒,想挽留卻不及刮起的逆風。

「石尤風」是逆風、頂頭風的他稱,元.伊世珍《琅嬛記》載古商客尤氏媒娶石氏,夫妻情切意好。時尤氏遠行遲歸,石氏日夜思念,終至成疾,死曰:「吾恨不能阻其行,以至於此。今凡有商旅遠行,吾當作大風,為天下婦人阻之。」

元.郭霄鳳《江湖紀聞》亦載此事;南朝宋孝武帝劉駿〈丁督護歌〉也以此典入詩:「督護征初時,儂亦惡聞許。願作石尤風,四面斷行旅」;清人俞陛《詩境淺說.續篇》論〈別盧秦卿〉詩:「凡別友者,每祝其帆風相送,此獨願石尤阻客,正見其戀別情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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