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午後,陽光正好,想好好享受一趟自行車追風之旅。騎到堤防邊的自行車道,不畏正午日曬的大人、小孩早早就塞滿了車道。假日騎車得有這樣的心理準備:無法騎快,不能悠哉看景,經常得應付這邊剎車「吱」的一聲,那邊「砰」的一聲,此起彼落的小擦撞。假日的自行車道,像一個脾氣修練道場,在慢速度中自我修行。
前幾日騎在台北公館往青年公園的自行車道上,道旁一片波斯花海,吸引許多人駐足拍照留影。「寶貝,你看,這些花好漂亮!」媽媽騎士開心喊著,逕自忘我地停車賞花,小孩騎士一聽媽媽的呼喚,什麼也沒多想,就毅然決然在路中間按住剎車,於是,一場追撞意外便發生了。媽媽騎士憤怒指責追撞者:怎麼那麼不小心?追撞者責怪小孩怎麼可以隨意在路上停車?小孩在一旁嚇得哇哇大哭,雙方耗了好幾分鐘浪費口水說是非。小意外處處有,花海依然美,心情全亂了。
我閃躲在車與車間,看著這些有如脫韁野馬般的大人橫衝直撞,也難怪後面跟著的小孩有樣學樣。「自行車道等於安全車道」,這是大人給孩子的錯誤觀念,大人沒有教導,小孩當然不懂。許多大人以為教小孩學會騎車責任便了,其實行前教育一點也疏忽不得。
即使是自詡騎車技術一流的自行車騎士,想要參加環島九日團,都得乖乖接受一天的行前教育,以及每日教練的耳提面命。教練提醒的事項,聽來是再簡單不過的騎車小技巧。例如遇紅燈必停;騎車需盡量走慢車道或自行車專用道,想停車時要先滑向馬路邊才行,這些連小學生都懂的騎車小常識,為何必須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其實都為了壓抑人內心裡的自大傲氣,以及便宜行事的慣性,以為會騎車便貪快;想追求速度感便耍帥蛇行「炫技」,輕忽容易誤事,得時時自我提醒。教練要團員口中背誦口訣:「安全是回家唯一的路」。隨著呼吸吐納之間念著口訣,時時呼喚著內心「安全第一」,方能一路平安回家。
孩子總是一看到好東西就急於分享,我幾次和外甥騎車的經驗便是如此,他剎車獻寶,我得剎車閃躲,還要不斷向後面來車賠不是。於是我像個虎姑婆嚴厲告訴他:「如果你不能遵守交通規則,不會先騎到路旁再剎車,阿姨絕對不再帶你出來騎車了喔!」為了遵守與阿姨的約定,外甥很快便學乖了。我還看過有孩子停在路中間賴皮大喊:「我騎不動了啦!」爸媽束手無策,搞得交通動線阻塞,這時,有路人勸爸媽先將孩子拉到路旁,他耍賴他的,家務事旁人管不上,但是,還道路一個順暢空間,卻是大人能做且該做的。
自行車道還有許多可修行的功課,例如我看不慣情侶夫妻或朋友的併肩而騎,還有疾速者。許多自行車騎士追逐一流配備,光鮮亮麗地飛馳在街道上,只在乎累積了多少自行車比賽紀錄,卻忽略了行道安全,這些紀錄等身的人我一點都不羨慕。「安全是回家唯一的路」,騎在自行車道上,我念著這個口訣,慢慢騎著,我還想用好長的人生,盡情享受這風動雲移的好時光呢!(本專欄隔周四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