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人喜談禪,卻總離禪遠矣!禪並非不能談,就怕流於作意,禪家機鋒,向如箭鋒相拄,間不容髮,稍一擬議,就喪身失命,禪藝術亦然,你又如何能逕以之為高,以之為妙!
禪藝術是無作意的藝術,它是本心的流露、風光的直抒,在此,無所隱瞞,絲毫不爽,也所以,禪畫固千姿百態,在方家卻生死立判。
說生死立判,多少人就死在句下。但李蕭錕不同,他的禪畫雖疏真平淡,卻一派天然,一方生機。
說天然,說生機,是在此有禪機直照的一霎,李蕭錕以禪語為題,卻不強作人解,總以最天然之姿引出語句背後的會心,而此會心因是長年習禪所照,所以無有滯重,輕鬆筆墨乃不致如一般人所畫地流於漂浮,反有「我子天然」之韻。
天然、生機,也因所寫都為生活所及,運水搬柴,無非大道,禪畫乃常以茶蔬灑掃入筆,但這茶蔬灑掃卻須直體當下,而李蕭錕之畫還不只此,他即便寫的是大化山居,也如此自然地像身邊隨手之事,於是就沒有了那高人隱士與凡夫的隔閡,而你隨著他的畫看茶、看花、看山水,也就只有「親切」兩字可言。
天然、生機還來自他超越繁簡的輕鬆,李蕭錕的禪畫總隨意拈來,極盡天然,但場景卻常相對地著以筆墨,而這筆墨自外而觀,本須費事雕琢,如水紋、如窗帘、如山石等,但他寫來,總似羅漢補衣般,讓人在繁複緊密中,看見了道人的定與鬆,既在形式上襯出了人物的簡與自然,禪的躍動乃益為彰顯。
在李蕭錕的金石中特別能看到這繁簡的超越。金石是傳統書畫中不可缺的一環,它以鈐明志,在畫上又常能起點睛之用,但其形既小,就易致遠而泥,而李蕭錕不然,他治的心經、大悲咒篆刻,以小涵大,收攝乾坤,自然中有會心,芥子須彌到此竟就無隔。
李蕭錕能如此,禪的基本修養是關鍵。儘管他在書法中出入古今,常見功力,在色彩學上辨析透徹,自見功夫,但若無禪心,這些都將只是個法,且不意還會成為束縛人的法。
束縛人的法,往往是大人先生之事,碩大的家規讓人無有生機,李蕭錕卻在這法的鍛鍊中跳出來,並反過來以看似輕鬆的筆調談畫、談書、談金石,輕鬆卻不粧點、不漂浮,而禪,正是盡冶矛盾、無有罣礙之事!
就因這禪修行的基點,李蕭錕禪畫那一派天然、一方生機的親切就成為他的標誌。而儘管筆墨與別人不同,這標誌我們卻覺熟悉,因為那仙崖、白隱所示的世界,不也正是如此!

當小沙彌遇上大美女‧李蕭錕禪畫展
展期:即日起至8月26日(8月6日休館)
展地:新北市藝文中心藝文館
(板橋區莊敬路62號 捷運江子翠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