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是魚生

朵拉 |2006.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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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在雜誌上看過,人在一見鍾情的時候,體內的一種叫(NGF)的蛋白質含量會急速上升,讓人產生臉紅心跳,如癡如醉的迷幻感覺,可惜,兩個人在一起超過一年以後,這種稱為神經生長因數NGF的蛋白質便會逐漸降落,所有在一年前見面時的癡迷陶醉完全復甦,人終於回到清醒的狀態。

然而,當他第一眼看見她,他就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雜誌上的報導使他向來不願意相信一見鍾情,不過,她那溫柔秀氣的眼神,清脆悅耳的笑聲,天真無邪的模樣,令他立刻做了一個生命中的重要決定:「就是她」。

關於選擇未來的物件,他的挑剔苛求在友儕間早已著名。許多在社交圈裡出色漂亮的女孩,儘管曾經多次自動給他明白的暗示,就是和他沒有緣份。「眼緣最重要。」這話出自他嘴裡。他總覺得,第一眼立刻感覺兩人無法來電的話,那麼再如何安排繼續交往也不會有下文。

憑著直覺,他知道她也喜歡他。

一切非常順利。

除了經濟穩固的家庭背景外,他個人外型優異的條件,以及自己打理兩間貿易公司的能幹,正是被多數女孩青睞的原因。

私心底下她有一絲驕傲,畢竟他是眾多女孩心目中的鑽石王老五,可是心計很深的她並沒有表露出來。

兩個人的交往大約快一年,一起出去的時候,她常常表現出她的慈悲和善良。看見有人用腳踢一隻躺在地上的貓兒,她會小聲地對他說:「哎呀,你看,那個人怎麼如此殘忍呀!」

遇到有乞丐來討錢,她肯定趕快掏出錢包,要找零錢,他當然不讓她出錢,但她的慈悲舉措卻贏了他的尊敬和更深的愛。

還有一次,她坐在他的車上,路過一條鄉下的小路,剎時間從路邊竄出一隻匆忙的花色的雞,由於太過突然,握著方向盤的他差一點無法控制,先是輪胎大幅度傾斜,車子左右搖晃,他急急閃到路邊,幸好沒出意外。

她也嚇了一跳,用手按著胸口,第一句話卻說,「還好沒有撞死那隻雞。」

他認為這是她的最大優點,對待眾生都慈悲平等。善良的性格是未來長期相處的愉悅日子中的主要條件。

她也時常陪他一起去吃素菜。

大多時間他都素食。因為健康,同時信佛的他也不願意僅只為了自己的口欲而去傷害另一條生命。

「我喜歡素菜。」第一次約她去館子吃素菜的時候,她這樣告訴他。

平日就算是約會吃飯,沒到素食館,他也儘量不叫肉,她從來沒反對,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一年過去,他想起雜誌上寫的有關NGF的報導,於是打算向她求婚。
那天黃昏的約會訂在一間新開的日本館子。

雖然不是素菜館,但來過的朋友告訴他,有幾道做得不錯的素菜可以讓顧客選擇。
她剛坐下,就歡呼,「啊,太好了,有我喜歡的……」
「素菜,是不是?」他也非常高興。

那麼多年來,一直找不到合意的對象,其中有一個最大的原因,就是沒有遇到喜歡吃素菜的女孩。

「不,不是的。」她把遮蓋著自己臉部的餐牌放下,讓他看清楚她喜悅的神采。

「我最喜歡吃的是魚生。」她笑起來,媚眼如絲,非常好看。

「哪,」她指著餐牌上一盤切成薄片的魚生照片,在魚生上面還鋪了數片青色的菜葉子,「就是這個。」

他感覺眼前的她變得有些陌生了。

侍者把她點的魚生拿來了。

她開心地說:「你看,一片片,像雪一樣的白,看起來就知道新鮮可口。」

侍者剛走開,她立刻將一片魚生放進嘴裡,「唔唔,我連芥辣也不放的,免得破壞了魚的原來鮮味。」
一副滋味無限甜美的模樣,慢咬細嚼。

看著她咀嚼著雪白白的魚生,不知道為什麼,似乎見到她的嘴邊有一絲血跡流下來。他突然明白「體內突然有一種名叫NGF的蛋白質下降」的奇異感覺。
「我……。」他張嘴,接不下去。

「怎麼啦?」她嬌嗔地說:「這是我的最愛,我不會分給你的呀。」
她看見他搖搖頭並咽了一口口水,她噗嗤一笑:「不准吃我的,你自己叫一盤。」
她卻不知道,求婚的話被他吞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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