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芬菲、阿緞多年未見,他們都是我年少時的同學。
芬菲大學時讀了中文系,剛教書不久,曾來我家小坐,芬菲長得瘦高白淨,有雙瞇瞇眼,頗有幾分日本女子的味道,父親是醫生。
那時候,芬菲的男友哲仁是我家小妹的老師,在中學就讀的小妹因而大驚小怪、興奮異常,逢人就說:「莊老師的女朋友來我家喔!」能一睹佳人,難免喜不自勝。
阿緞比我們早就業,也在公家機關服務,後來嫁給了鎮上的小學老師。聽說那年我們班上,除了我和幼汧讀了女中,其餘全都上了師範院系,成了作育英才的好老師,這麼說來,三年級時,阿緞並不在我們班上。
阿緞比以前豐腴而美麗,有兩個貼心的女兒,唉,歲月如飛的逝去,今日得見,也是歡喜。雖然,我們都住在同一個島上,南北的車程也並不遠,然而俗務把我們緊緊綑綁,掙脫不易。
中午,一起用餐,在餐廳裡吃套餐。還有大香蕉,不知是誰說:「營養專家說,要先吃水果、喝湯,再用主餐……」我一聽,如法炮製,結果豐盛的主餐反而吃不下了。
呵呵,都怪那香蕉太大了。
執手相看,我少年時的朋友盡皆有成,多麼讓人開心。
想起我曾經讀過的一首戰國‧越人的〈越謠歌〉:
君乘車,我戴笠,
他日相逢下車揖。
君擔簦,我騎馬,
他日相逢為君下。
如果將來你坐著大房車,成了有地位的人,而我還是戴著斗笠的農夫平民,有朝一日相見,你會下車跟我打招呼吧。如果將來你撐簦傘,而我騎高頭大馬,有一天見到你,我也會下馬來迎接你。
簦,古代有柄的笠,就像現在的雨傘。
這首古代江浙一帶百越地區的歌謠,訴說著年少時的友誼不變,縱使將來貧賤富貴也無所移,正是我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