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務部矯正署所屬高雄戒治所的蔡協利所長是位十分難得的有心人,他從青年時代即服務於矯治機構,非常了解毒癮矯治工作的困難。長久以來,他一直在各級矯治機構中推行內觀靜坐,企圖用這種方法幫助戒治人穩定內心情緒,成效斐然。從去年六月開始,他又邀請我和夏允中教授協助高雄戒治所建立「本土化戒治模式」,希望能夠藉此整合華人文化特色,讓戒治所同仁了解自己所從事的矯治輔導工作對戒治人生命的意義,以提升該所戒治實效。
不久前,參與此一計畫的工作團隊在高雄戒治所舉辦了一次研討會。黃創華心理師在休息時間拿了一本一位泰國高僧所寫的英文著作給我看,這本印刷精美的小書封面上是幅世界地圖,地圖正中是光芒四射的台灣島,旁邊寫著一個字Taiwandipa。我問黃心理師:這個字是什麼意思?他告訴我:這是巴利文,是比梵文更古老的一種文字,意思是:光從台灣來。
我聽了之後,心中猛然一震,下午研討會開始時,便舉今年落成的佛陀紀念館為例,說明這本書封面的意義。我從年輕至今,曾經到過四十幾個國家參訪、開會。每到一地,最喜歡參觀當地的佛寺、教堂、博物館及宗教建築。儘管跑過這麼多地方,我從來沒有看過一個比佛陀紀念館更宏偉的建築!
兩年前,我到印度新德里開會,本來想去原始佛教的發源地,但當地的導遊告訴我:那裡只有遺跡可供憑弔,即使是唐玄奘曾經前往取經的那爛陀大學也早已成為廢墟。
為什麼佛教在它原始發源地的印度早已衰落,到了二十一世紀的台灣,它反倒能夠發揚光大,不僅蓋了全世界最大的佛陀紀念館,而且佛光山的兩百多個道場遍布全世界?這是因為它所闡揚的「人間佛教」不僅結合了儒、釋、道的中華文化傳統,而且吸納了西方科學文明的精華,所以才能造就「光從台灣來」Taiwandipa的文化現象。
有人問慈容法師(註:佛陀紀念館館長):「佛陀紀念館是誰建的呢?」法師回答:「『千家寺院,百萬人士』,是佛陀和十方大眾一起建的。」
有人拿同樣的問題問星雲(大師),他的回答是:「無我建的。」其實,無我就是大我。「無我」是佛家的概念,「大我」是儒家的概念。正是因為「十方大眾、百萬人士」都能夠無私無我的踴躍捐輸,所以才能夠結合現代的建築和管理技術,成就「人間佛教、千家寺院」的不朽盛事!
今天我們在台灣推動社會科學本土化運動,其實也是要擷取西方文明的精華,重新建構「儒家人文主義」的自主學院傳統。這樣的學術傳統必然有其實用價值,只要戒治所的輔導同仁能夠秉持佛家「無我」的精神,發揮「大我」的愛心,必然可以用它來幫助誤入歧途、沾染毒癮的戒治人體悟「真我」,戒除惡習,重新找回「自我」的人生之道。這不就是「人間佛教」所要闡揚的教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