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老沈在四十五歲正當壯年之際,突然宣布退休的消息,著實令一干同等歲數卻還在為五斗米折腰的我們,既感驚訝又是羨慕。不過他語重心長說的一句話,卻讓我們沉思良久:「我年輕時用盡青春歲月換得了財富,現在卻得用這些財富換回健康的身體……」四十五歲是個不算老的年紀,不過他卻能提早體悟生命的真諦,該替他感到高興才對。
大部分的人不都是如此嗎?常想傾所有力氣,賺盡人生中的最高報酬,後來才發現一個不變的事實:生命中該獲得多少,其實早有定數。唯一變的反而是更貪婪的心:想攫取更多原本不屬於自己的部分。
很多人早已知道,修心是人生過程中必要經歷與學習的,卻常因為放不下、捨不得而想要得更多,然後便開始一而再、再而三的,刻意忽略修養心性的重要,不斷的貪婪、不斷的占有,最終,一步步踏上了罪孽深淵之中無法自拔。
現在的老沈,住在山上的一棟小木屋中,過著自己耕作、自給自足的恬淡生活。偶爾下山採購些民生必需品,才會來找我們這些老友聊聊近況。我們當然知道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這樣過日子的,不過至少他傳達出回歸自然、體識生命本質的豁達人生觀。
富有與否,不光取決於財富的多少。有時一個小小的感動,反而更顯生命的光采。老沈仰望滿天星斗跟我說:「至少我沒等到七老八十,才後悔沒真正活過。」我支持他的想法與做法,因為我看著他的心境正逐漸澄明……
以往在他眼中出現的只有「名利」,經過一番人生體會後,他反而更能感受「簡單即幸福」的箇中滋味。或許在他白髮蒼蒼的背後,還藏著更多人生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