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小詩--曬書

李豐米 |2006.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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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說新語:
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臥:人問其故,
答曰:我曬書。
四月民令:
七月七日,曝經書及衣裳,不蠹。

別說這是舊時的規矩
太陽仍是舊時的太陽
且讓書本至院中仰臥
以一種簡單的儀式,慶祝它們年度的休假
在城裡城外,曬一次日光浴
讓風的小手,翻動滿城的書頁
嘩啦一響,上萬的頁子
一齊翻身舒展,偶而
書冊中掉落出熟悉又驚心的幾許往事
令人停幾秒去沉醉過去的時光
朱墨斑雜圈點過的段落
曾經是年輕專心研讀過的痕跡
一輩子就只值得這滿院的書本
坐擁書城的神話
在學生時代胸中傳誦,夢中構想
口袋裡裝得是空氣,是憂慮
偶有剩下幾文飯錢
總是考慮先充實肚皮還是腦袋
有它嫌它擠,沒有它卻嫌不夠
逛書店舊書攤的往事,終將成為追憶
應酬與生活已是填得滿滿
只好讓蠹魚在暗處忙著埋頭閱讀
而當年勤緊褲帶的買書少年
只老得搬運整理殘留的書籍
在黃昏太陽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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