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七月,因為戰爭的緣故,預定招收四十名台北帝大醫學部竟然只有三十九人報考,那一屆因此不必考試,大家如願以償地全數進入當時台灣唯一的醫學部。
宋瑞樓是其一,一、二年級讀基礎醫學,解剖、生化、生理、細菌、寄生蟲、藥理、病理、公共衛生、臨床診斷等。三、四年級則開始臨床課程,包括內科、外科、小兒科、婦產科、神經精神科、眼科、耳鼻喉和皮膚泌尿科。
有一次解剖學實習,教授向正在分離臉部肌肉的同學問了一句:「你說,人要Kiss時會到哪些肌肉?這些肌肉如何動作呢?」他在一旁聽到了,內心不免一動:咦,真有意思!原先正為了要背誦舌直肌、肱三頭肌、斜方肌……各種肌肉名稱而感覺枯燥乏味,經教授這麼一問,完全改觀了。
「哦,就要像這樣,不只是解剖,還要了解其功能才對。」他心裡想著。也就是說,應該是「局部解剖」,區分部位進行觀察;不是去背一條一條的肌肉名稱和作用,而是要了解彼此的關係如何?又如何整體作用出來?一直自覺記憶力不好、拙於背誦的宋瑞樓,因此讀出極大興趣來。
他記得,大考時的題目更是滑稽:試以解剖學解釋「馬耳東風」之意義,從解剖學的角度便解釋為:聽到聲音的器官,它要藉由什麼神經連接到「了解」上去?他想更進一步、更清楚地認識我們的腦。因此,寒假裡向助教授請求能夠多看看腦。
足足有四天,他關在研究室裏,桌上攤著神經學的課本,對照著腦的標本,左右上下翻轉著。「這給與我很好的訓練,認識了腦神經系統的局部解剖及其運作。所以,後來對於病人的問題與檢驗結果,可以從『頭腦』去想究竟出了什麼毛病?不必倚賴太多實驗室的檢驗,只要聽症狀、看身體檢查情況,綜合起來就知道什麼疾病了。」
如此扎實的功力,可以說是那時對腦下工夫打下的基礎。而重要的是,這樣的研究態度不單單用於「腦」,對其他器官的了解,也是如此透徹和一絲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