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作者千種想思的心事所化成的「遊記」。說起這本出自清朝末年的遊記,可說誰人不知哪個不曉,作者劉鶚(一八五七~一九○九年)本身就是不落俗套的人,他的人生與書中主角「老殘」一樣的灑脫精采,作者更與老殘一般,有著不羈才情與悲天憫人的心思。
與歷來詩人作家一樣,《老殘遊記》也是作者托物言懷,書名雖叫「遊記」,實際上是藉著主人翁老殘遊歷各地的見聞,對當時社會與官吏的寫實批判,頗有近代為民發聲的俠義味道,細細讀來真有「奪他人之酒杯,澆自己之塊壘」的暢快感。
《老殘遊記》的描寫功夫一絕,有許多段落與字句更是眾所皆知的經典,且看那王小玉說書時:「聲音初不甚大,只覺入耳有說不出來的妙境,五臟六腑裡,像熨斗熨過,無一處不伏貼,三萬六千個毛孔,像吃了人參果,無一個毛孔不暢快。」又如:把「白妞」王小玉的高音做這樣的比喻也算空前了:「如一條飛蛇在黃山三十六峰半中腰裡盤旋穿插,頃刻之間,周匝數遍。」而寫景更是少有人能及,說黃河結冰時刻,那冰高出水面有七、八寸厚,後面的冰塊被前面的冰塊擋住了,竄到前冰上頭去,於是走不過去的冰,擠得兩邊亂竄,擠破了不算還往岸上跑。寫來有景有聲,教人如臨現場,其生動引人簡直可用驚心動魄來形容。
這樣讀來令人拍案震動、悚然動容的文字,可也不是平白得來的,劉鶚先生自幼聰穎,五歲能背誦唐詩,精通算學、醫學、水利、甲骨文等學問,胸中丘壑萬千,下筆自然也是氣象萬千了。甚至是書中黃河與河工的地方,都是劉鶚先生實地觀察治河而得的真實描述,此等見識與膽識所構築成的內容,當然不是一般遊記所能比擬的,而書中處處可見的憂國憫民的情操,更是本書最具價值之所在。
如劉鶚先生自己說的,這是本用來哭泣的書,然而「棋局已殘,吾人將老」,和作者同聲一哭已來不及,那就看一回《老殘遊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