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品藻】龔鼎孳--以鐵鎖鎮孤嶂

簡文志 |2011.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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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鼎孳(1615-1673),字孝升,號芝麓,安徽合肥人,與吳偉業、錢謙益稱江左三大家。明崇禎七年進士,降清出仕,清世祖譽「真才子」,有《定山堂集》。妻顧眉生(1619-1664),名眉,號橫波,秦淮八豔之一,時稱橫波夫人,龔稱其「善持君」,時人戲暱「善持夫人」。

其以〈上巳將過金陵〉詠古鑑今:「倚檻春愁玉樹飄,空江鐵鎖野煙消。興懷何限蘭亭感,流水青山送六朝。」農曆三月上旬為第一個巳日,魏晉之後,以三月初三為上巳,於水湄洗垢祭祖,又稱修禊。

首言,扶欄浸沐春情,悲曲嫋漫,勾勒傷愁,又覷凝浩瀚長江,長嘆攔江鐵鎖在野塵湮滅。「玉樹」指南朝陳後主叔寶亡國之音〈玉樹後庭花〉:「麗宇芳林對高閣,新裝豔質本傾城。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迎。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後庭。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陳後主建都金陵,沉湎女色,歌舞宴樂,以「花開花落不長久」預言國祚的衰微,而後「落紅滿地歸寂中」為隋朝吞併,唐杜牧以〈泊秦淮〉警世:「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晉書.王浚傳》載武帝太康元年,命王浚率師伐吳,吳帝孫皓以鐵鏈鎖江,江中置暗錐,王浚以木筏排錐,火炬燒鎖,吳主孫皓降亡,見劉禹錫〈西塞山懷古〉:「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二句喻南明福王朱由崧荒淫,清兵渡江,福王俘而南明滅。

續言感懷無限如王羲之〈蘭亭集序〉,流水青山恆在如斯,目送孫吳等六朝,也嘆逝建都金陵的明朝。「蘭亭」指東晉永和九年上巳日,王羲之與友聚而筆成〈蘭亭集序〉:「向之所欣,俛仰之間,已為陳跡,猶不能不以之興懷。」憑添其感慨興亡。六朝是吳、東晉、宋、齊、梁、陳六個朝代。

另,〈晚發萬安口號〉:「急流噴沫鬥雷霆,險過江平響亦停。任說波濤千萬迭,能移孤嶂插天青。」急流飛沫如霆,過險灘,江水靜,千濤萬浪,僅能動盪人心,怎讓如插天峰的氣節之士移情忘志。於此,龔鼎孳有愧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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