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1】民國上海 情了未

王乾任 |2011.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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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民國瑣事
作者:淳子
出版:立緒




原來,阮玲玉廣為人知的「遺書」中所提及的「人言可畏」,並不是阮玲玉所寫的,而是她當時的相好唐季珊,根據阮玲玉給他的遺書,再找自己的妹妹加工代寫而成。

出身豪門,風流倜儻,不惜千斤重價蒐羅國寶,最後卻全數捐了出去的張伯駒,曾經在上海被人綁架,差點丟了性命,還是妻子潘素膽大心細,與綁匪周旋,同時搬來救兵,最後才順利救出張伯駒。

李香蘭,歌手、電影明星、女間諜,戰時曾在「偽滿」拍攝電影,戰後被抓,被控以「漢奸罪」欲處死,幸得友人柳芭仗義相救,替她取來能夠證明其為日本人的文件,死裡逃生,保住一條性命,回到日本,先從事演藝事業,後投身政壇,成為參議員。

讀淳子的《民國瑣事》,赫然驚覺,原來自以為再熟悉不過的民國,在二十世紀前半葉,曾經有一大群的才子佳人、特務間諜、演藝明星、政商名流,於上海灘這個十里洋場,輪番上陣,發生過一起比一起還離奇、詭譎,驚呼不可思議的傳奇風流韻事,一篇接著一篇讀過去,有時令人蕩氣迴腸,有時令人感佩當時之人的仗義風流,有時令人佩服其愛國忠心,有時卻又讓人唏噓不已……

民國的上海灘,果真是風起雲湧,激起千堆浪的不可思議處。只不過,過去因為歷史時空環境的特殊因素,黨國大老之政治史,始終領先於文人墨客、才子佳人的生活史,加上當時的確是中華民族千年難得一遇的鉅變年代,才讓這些了不起的才子佳人的不思議人生,被擠壓到歷史的小角落裡,偶然遇見了幾個知音,聽聞了幾則不思議傳奇,又順手將之書寫於文學、小說、戲劇、日記、雜文隨筆之中,才免於成為如煙往事,散落各處卻也勉強留住了一絲痕跡,塵封於茫茫史料大海中,等待有心人來挖掘。

淳子老師從來醉心於上海的一切,除了致力於張愛玲的研究,也不忘從史料中挖掘老上海的風華,於是,一點一滴地拼湊重組出一幅令人讚嘆的民國上海灘風華,而《民國瑣事》,正是一份獻給世人的禮物,讓活在太平盛世的後世子孫們,瞧瞧活在動盪大時代裡的兒女挺拔的風骨,坦蕩的胸懷,無懼惡是力逼迫打壓,堅持自己的信念,活出燦爛風華。

老民國的上海灘,如今最為人所熟悉與追捧的的也許是張愛玲,淳子老師也說,光是一個張愛玲就夠編織出一則又一則華麗而荒涼的都會傳奇。

然而,容我如此大膽地說,今天我們所崇拜的張愛玲,在當年的老民國上海灘,不過是一弱不禁風的落魄貴族,是有幾分孤傲堅持,但卻只是角落裡的小角色,當年的上海灘上,阮玲玉、周璇、李香蘭、陸小曼、丁玲、邵洵美、胡適、陳獨秀、李叔同、巴金、丁默屯、鄭蘋如、蕭紅、張伯駒、周佛海、杜月笙……一份名單羅列開展下來,各個顯赫,皆是傳奇,無一不令人讚嘆,遠勝張愛玲,讓人恨不得能生在老民國的上海灘。

或許,這也是為什麼董橋這麼些年來,總愛自許為民國遺老,寫下一篇又一篇老民國大家閨秀、風流才子的憶舊文章,實在是,老民國的風華絕代太過茂盛,卻又因故被淹沒於紙堆之中,太少人能領略其中的美妙不思議處,從而不惜一再為文,作為說客,引領讀者親自領略一番。

比較可惜的一點,或許是淳子太過著迷於老民國上海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恨不得能親自參與,故而在文章書寫時,迫不及待地想和故事裡的人們有所聯結,讓自己自在地進出文章,以至於有時候好不容易跟著作者的敘述進入主人翁的心境時,卻突然被天外飛來一筆給打斷,雖然不久之後又接了回去,但卻沒了那個初次邂逅傳奇的悸動,雖然不是不了解遇見老民國才子佳人的感動,但作為寫作者,讓故事自己說話,少點親自導覽,也許會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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