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編手抄本期刊,藉由傳閱散播文學的種子,三年下來,各方來會,振眉閣絡繹不停的腳步聲,成為大夥兒創作與取經的沃壤,中五畢業前後,我已從農村搬到美羅大街油站後面的黃昏星大廈住下﹙註﹚。住處雖簡陋,卻也寬廣。周清嘯、廖雁平、藍啟元、葉遍舟、余雲天、吳超然常來相聚,來的時候絕不空手,好詩好散文,一則向對方顯耀,再則是良性競爭,創作上有精進,不亦樂乎。
當時遠從北馬的綠叢分社社長許友彬,也遠途投宿,星夜談文學、展抱負;烙印許多玩味的回憶,年少的苦澀甘甜。創作的啟蒙從那幾年開始,雖年少不識愁滋味,寫些風花雪月,真執抒情感懷,也流露不羈的書寫方式。一直到我的詩作〈最後一條街〉參與競逐「唐宋八大家」,獲得當月榜首,努力摸索終於受到肯定,喜不勝收。我們勤奮耕耘寫作,筆下那段青春歲月,年少的壯志竟在文學聚會時展現了無限開闊的天地,詩與文學,正是理想的夢土。
文學的殿堂在寶島台灣,我們沉醉在詩人余光中筆下五陵年少的夢土,終有一天要去朝聖的。這樣深沉的嚮往,讓溫瑞安和周清嘯萌了提早赴台之心,一九七三年九月餞行會,一一不捨,原以為他們此去經年,闊別三數載,很快就挨過去。不料十一月中旬任平兄赴台參加第二屆世界詩人大會結束後,十一月下旬返回大馬,機場上赫然出現在大家眼前的,竟多了溫、周二人。
迎接任平兄歸來的晚會在安順舉行,喜見溫、周二人休學回來,依舊召開文學講座,即席創作,是夜也安排媒體專訪任平兄。講座會當中,不意有位從吉隆坡前來參加大會的何棨良,說了一句話:「我在天狼星詩社看不到一顆明亮的星星」,此言一出,即遭所有社員群起圍攻,算是事後閒話詩社話題的小插曲。
(註)當時大夥兒中五考完馬來西亞教育文憑(MCE,現稱SPM)後,為方便覓職及和美羅眾社友一起共事文學基業,「黃昏星大廈」則是加油站旁多年棄置的住宅,經廖雁平父輩好友不收分文相讓,我在此住了近三年,眾社友進進出出的背影,為當時的文學創作營造了許多趣事和回憶。嚴格來說,當時綠洲社和天狼星詩社在馬的幾個創作場景,首推美羅戲院街U31號振眉閣,再則是黃昏星大廈,隨後是溫任平的居所金寶彩虹園及金龍園。而今的振眉閣和溫偉民老師住宅高腳屋聽雨樓,在九十年代已轉售他人,改建成排屋,「黃昏星大廈」亦不復舊貌,現充當機械儲藏處。金寶彩虹園及金龍園尚在,只是屋主任平兄早已遷出,久居吉隆坡,煙雨迷蒙,經歷數十年,只可堪追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