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楊恩典提供

每個周末假日，楊恩典和陳信義風雨無阻帶著兩個孩子回到六龜山上探望爸媽，已一○三歲的楊牧師早已等在大門口，一聽到兒孫叫喚，總微顫顫的想從輪椅站起身來迎接，多皺的臉上充滿喜悅……六龜育幼院的孩子有了自己的家，這是楊牧師最大的寬慰。

組成甜蜜溫暖的家

楊恩典能有幸在十年前組成甜蜜溫暖的家，是來自於一通撥錯的電話，找不到源頭的鬥嘴已鎖存記憶中，在對的時間碰到對的人，成就一樁對的婚姻，才是她衷心感激的奇蹟。哄小兒子睡覺的聲音伴著南北隔線的交談，楊恩典語音輕軟，以超強的表達力訴說五年前那一通電話的巧合及往後發生的種種。

那一天，楊恩典用五個小時證明自己絕對沒有撥錯電話，「因為，我是回撥，不是一個號碼，一個號碼按，不可能撥錯。」電話那一頭，陳信義稍稍讓步：「就算妳對，那妳也該告訴我，妳究竟是誰了吧？」電話那一端輕答，「我是楊恩典，」他當時還沒聽清楚這三個字，連著問三聲：「誰，楊什麼？」

第二天上網做功課，方才發覺楊恩典名氣超凡，是故總統經國先生抱過的台灣的女兒，那一出生就沒有手臂，自小在六龜育幼院長大的故事，周邊朋友同事都說得出好幾段，「彼此雖沒見過面，那低柔又堅韌的聲音非常熟悉，像曾經是一家人一般，之後，通電話成為每天要去做才感到踏實的事。」而楊恩典每次都一定提到領養她，恩比山高的楊牧師、師母，還有育幼院的一群兄弟姊妹，聽得陳信義非常嚮往那充滿愛的大家庭。

夢中曾出現的少女

約好時間，她細細教他怎麼往山上開車，跨過一道橋，就是她童年生長的家，「我早上十點開到大門口，有幾位小朋友幫我進去叫楊姊姊，嗯，她居然到下午六點才出來……。」開著老舊的廂型車，陳信義在時間的滴答聲中耐心等候，迎來楊恩典臉紅的解釋，今天電話特別多，而選衣服選了好久，又想去洗個頭，「其實，我戴假睫毛、畫眼線花了很多時間。」出門前，還噴了香水。

這香味，擴散在育幼院門前，隨著風傳進陳信義鼻中，只是，他不確定是花香還是人香，眼中瞧見的仙女卻是真實的。楊恩典穿著一件粉紅寬鬆洋裝，兩個空盪的長袖化為蝴蝶的翅膀，腳不著地的朝他飄過來，「就是在夢中曾出現的少女！」陳信義喃喃自語。

坐下來吃午餐，像老朋友似的主動餵她喝湯、幫她擦汗，無視周遭的眼光，一向老實的陳信義也對自己當天所為感到驚奇，內斂至極的人，竟然初見面就能那麼自然的照顧一位異性。怎麼會有這樣大的改變呢？應該是來自於心靈的震撼吧！他望向白髮的楊媽媽，對恩典說：「楊媽媽要照顧院裡的一百多個孩子，而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從現在開始讓我學習，照顧妳一輩子。」

延續那天的誓言，陳信義每天下班後，固定從屏東開車一小時到六龜找楊恩典。冥冥之中，恩典覺得他極可能成為自己渴求已久的另一雙手，會牽起這一生情緣，不過，她把這感覺放在心裡，沒說出口。

耐心與勇氣的考驗

由靈感邁向真實，陳信義認真的發動攻勢，知道楊恩典既愛漂亮，也愛美食，就經常帶屏東知名涼麵來探訪，一開始，育幼院的孩子還以為他是賣涼麵的，叫他「涼麵哥哥」，後來還特別買了冰桶，讓她隨時喝到冰涼的飲料。

因為開紅色休旅車，經常穿黃襯衫，小孩又叫他「小黃」、「小紅」，只要他的車開進院區，就有院童敲著楊恩典的房門喊：「恩典姊姊，你的男朋友來了。」吃著香噴噴的烤玉米，也不忘幫陳信義打廣告：「恩典姊姊，你男朋友好好喔。」

最好的，是耐性，愛美的楊恩典話說到一半常回房間補妝，戴個假睫毛就要半小時，陳信義等到睏了，乾脆把車停在院區角落，晚上就睡在車上，隔天再開車回屏東修車廠上班，交往一年半，大部分夜晚都是在六龜度過。

「相處愈久，愈發現恩典會做的事好多，很懂照顧自己。」談吐開朗自信，帶著小女孩的天真之外，更獨立堅強，陳信義最佩服那「仙女棒」發明，一只裝在牆上、釘有不同高低角度的鐵棒，讓無臂天使穿脫衣服自然順暢。

一切無波嗎？不見得，在恩典這一邊，曾因怕受到傷害而舉步遲疑，她開玩笑告訴他：「等我們中樂透再談結婚吧，」陳信義哀怨的回說：你不買、我也不買，我們哪一天才會中？ 「不管你怎樣，我都會照顧你，因為我答應你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