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業的單位是「場」,每場工作大致分成外部及內部,工作細分包括貼磁、防水、搭鷹架等,分工精細;看似各司其職,卻環環相扣,只要其中那個環節進度慢了,全體的進度會因此落後,不免惹得大家不悅。
白天的工地如戰場,工地主任、建設公司主任、小包再加上工人們彼此大聲、粗口地進行溝通,有時甚至大動干戈,這個原本是男性占多數的行業,隨著時代進步,有愈來愈多「女性」加入。
「阿香」就是個例子。她是專做大樓樓梯的小包,技術佳、有效率,按時上下班是她的原則,臉上鮮艷的彩妝,濃洌的香水味,夾雜在一群男工人中。形單影隻的女子,偶爾引起工地其他人的興趣,不論是工地主任刻意刁難,或是休息時工人請喝酒,言語騷擾……,這隻美麗的花蝴蝶瞬間變身成「潑辣刺蝟」,隨手的工具變成防身武器,「以為我好欺負是不是,女工不兇點,就會被吃定!」阿香這麼對我說。
工人薪資大多月領,「阿香」則是每半個月領一次,而且是一般小工五倍多,厚實的薪資袋總羨煞許多人。不過,一邊點著數十張千元鈔,一邊無奈苦笑的「阿香」說:「賺了那麼多有啥用,給『大的』到外頭花,還要給窩在家裡好吃懶做的『小的』錢,不知道這麼辛苦幹嘛?」彩色外表的「阿香」,其實隱藏著黑白的愁悵,只得用工作把自己武裝起來。
不見「阿香」到工地已有半個月,某天熟悉的粉香,蹲在樓梯工作的身影又出現,「阿香,你去哪?那麼久不見!」我問。「想開啦,出國玩了幾天再回來工作,心裡比較痛快!」說完轉身繼續工作的阿香,臉上似乎不那麼苦了。我想,她也在自己心裡做了樓梯,好讓自己再一次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