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患了嚴重的胃潰瘍,隨時會穿孔。醫生說做手術至少要七、八千元。我們剛結婚,財政仍是赤字,只有請朋友資助。先打同窗六年老友胡朋的手機,他說過一會兒打過來。一會兒,他果然打過來了,問我什麼時候需要,我說最好是現在。他為難地說:「哎呀,真不巧,我現在正在B城出差,過幾天……」從家裏新裝的來電顯示看出,他分明用的是本市的電話,我尷尬地掛了。
我正歎息著人心不古,電話鈴又響起,是一位往來不十分密切的朋友。他說結婚買房還差兩千元,看我能否幫忙。我告以父親患病的實情。他很是驚訝,頓了一會兒,說:「那我先挪借一萬元給你急用吧。」我不知如何答謝是好。
由於手術得及時,父親的身體很快就好轉起來。得知手術費是向朋友借的。父親問有沒有給人家打欠條,我說打了,但人家不要。父親說,那你必須給自己打張欠條。說著從抽屜裏翻出一張紙條遞給我。
「哪怕這錢你還了,欠條你一定要留著!」我不懂父親的話。父親說,錢還了,但還欠著人家的人情,這是永遠無法償還的。又說,給別人打欠條是讓別人記著,給自己打欠條是讓自己記著。記著幫助過你的人,別忘了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