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已屆不踰矩之年,歐豪年卻活力無窮,擁有源源不絕的精力和創作靈感,絲毫不見腸思枯竭或創作瓶頸,原來他學富五車、國學底子深厚,廣泛涉獵中國歷史、四書五經,舉凡歷史典故、稗官野史、章回小說、遊記等等都是他創作靈感的泉源。他最為人稱道的便是「詩、書、畫」三絕,近幾年,足跡遍及中國名山大川,黃山、華山、桂林、九寨溝、長江三峽、吐魯蕃漥地、張家界、長城、敦煌石窟都留下大師作畫的身影。大師以天為幕,大地為席,每到名山古剎便席地而坐,信手捻來,當場揮毫作畫,難怪畫作呈現出「天人合一」的境界。
拿起「豪墨長流─歐豪年書畫集粹」,歐豪年一一述說作畫靈感,他列舉一幅「吐魯蕃火燄山」為例笑說,火燄山在新疆吐魯蕃之東,唐玄奘西遊取經時,曾路經此地,大師絲路之行,時序雖已入秋,卻依然酷熱難擋,讓他恨不得一借羅剎女的芭蕉扇一用,希望能稍解酷暑。
而筆下呈現的「竹林七賢」,或坐或臥,或交談或彈琴,栩栩如生彷彿走出「世說新語」躍然於畫中。在遊歷長江三峽時,遙想蘇東坡〈赤壁賦〉:「蘇子與客泛舟,遊於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囑客,誦明月之詩」「赤壁夜遊」的大作,於焉誕生。
在東坡吟嘯中,又題詩曰:「東坡先生昔日自儋耳放還,攜片白石:我攜片石歸,袖中有東海」。
歐豪年說,他欣賞蘇東坡的風骨,即使被貶抑流放,要榮歸朝廷時,行囊中竟只有白石和東海,兩袖清風卻不改其志,這是何等清高。遍遊名勝古蹟,每每發思古之幽情,與古聖先賢來場跨越時間與空間的「神交」,也難怪李遠哲院長稱他的畫作「天人合一」。
心中有故國山河,仍不忘寶島台灣,他在沙鷗一畫中題詩曰:「去國拋書五十秋,臺員遷客寄藝舟;故家松菊荒三徑,絕海鵬鯤游十洲;不羨龍門衝岸鯉,心盟漁渚浴沙鷗」道盡他在台灣落地生根的心情,他說,家鄉故居廣東省茂名縣早已面目全非。古時候中國稱九洲,詩中何以言「十洲」,歐豪年瀟灑地說,「這多出來的一洲不就是指台灣嘛!」
近年來頻繁往返中國大陸,是去國多年仍心繫故里?還是因為故國山河讓他魂牽夢繫?他說,遊歷名山大川是為了擴展視野,呼吸大自然的山靈水秀,才能賦予作品「生命力」。大自然十分奧妙,景致風光隨春夏秋冬、日升日落、時陰時晴而變幻莫測,為了捕捉這難得的神韻,他非要親自前往一遊,才能領略一二,也才能寫實畫出名山大川的「美」。
比如單單是黃山就去了五趟,有一次還刻意選擇在隆冬上山,絲毫不以為苦,「黃山玉屏雪」這幅畫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誕生的。如果不親身前往,怎能寫出「黃山信美玉屏峰,此日重來屬暮冬;已賞瓊光千仞雪,更欣迎送有喬松。」的詩句呢!他常自詡為「藝術農夫」,在藝術園地默默耕耘,這位農夫顯得格外含辛茹苦。
歐豪年治學嚴謹,教學更是如此,不過卻也有慈祥和藹的一面,在文大藝術研究所的門生陳瑞珮說,老師個性隨和,平易近人,舉止行誼可敬可佩,讓學生獲益無窮,最感人的是老師時時不忘鼓勵學生。跟著歐豪年習畫多年的潘邦正教授則說,老師是個正直、圓融之人,無論是為人處世或是繪畫藝術上的成就,都讓學生有更進一步的學習空間,實屬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