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古說今--拒絕是門學問

劉思 |2006.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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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是一門學問。

首先,在於知不知拒絕。宋江不是個好色之徒,但禁不住王婆撮合閻婆惜闖進他的生活,「宋江初時不肯,怎當這婆子撮合的嘴攛攝,宋江依允了。」一攛攝就依允,宋江這一不知拒絕,便有了後來「坐樓殺惜」的好戲,也就徹底改變了宋江的人生之路。
 
再看武松,面對潘金蓮的「撩撥」,響噹噹說出:「武二是個頂天立地、噙齒戴髮男子漢,不是那等敗壞風俗沒人倫的豬狗,嫂嫂休要這般不識廉恥……」斬釘截鐵,拒絕了之,大顯英雄本色。知不知拒絕,關係大矣。

大千世界,五光十色,誘惑多多。面對誘惑,不知拒絕,如肩膀上扛個自己的腦袋,沒一點主見,豈不──起碼是窩囊,所以古人崇尚「恃立而獨行,道方而事實,卷舒不隨乎時,文武唯其所用」,才叫活出個人樣兒來。一般的人有墮落的、栽跟頭的、失足的,無不與不知拒絕誘惑有關──「須知香餌下,觸口是銛鉤。」不知拒絕,險矣哉!

但知拒絕,還要會拒絕。宋江至今遭人詬病,皆因接受招安,而面對招安的誘惑,魯智深說出「招安不濟事」,武松更道「冷了弟兄們的心」,李逵的反應最激烈:「招安,招安,招甚鳥安!」
 
這三位都是招安的反對派,應屬知拒絕誘惑者,但直到魯智深在江浙坐化,武松到六合寺出家,李逵把宋江哥哥的毒藥酒喝下,這三位也許至死不明白,他們其實是知拒絕而不會拒絕──知拒絕而不會拒絕,等於沒拒絕。

拒絕,雖有堅拒、婉拒形式之異,但「求夫辭有體要,萬變不離其宗。」宗旨不能含糊,更不能動搖。試看魯智深、武松、李逵的拒絕招安,可算慷慨激昂,卻都放了空炮,雖然他們心裡確實是不接受的,但未見諸行動,也就空有拒絕之名。總結這三位的教訓,礙於宋江哥哥的情面,是他們拒絕不成功的主要原因。拒絕誘惑,勢必得罪於行誘惑之人,怕得罪人,乾脆別作拒絕之想。

拒絕,難免得罪於行誘惑之人;不知拒絕,難免墮入誘惑的陷阱──何去何從?當然這裡談的拒絕,有言在先,是指拒絕誘惑,而不是不分青紅皂白,連直言正諫或起碼的人生需求也拒絕,而誘惑的存在千狀萬端,拒絕既需要有大事不糊塗的清醒,也需要有小隙沉舟的警惕──後者因其小,常使人警惕不起來,但「堤潰蟻孔,氣泄針芒,能不慎之乎?又當然,普通百姓惑少,權勢加身誘惑多,也是不言而喻的,誰該慎之又慎當不在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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