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子」之一、文學家王粲去世了,曹丕和眾多文友前去吊唁。曹丕悲痛地說:「王兄生前愛聽驢叫,現在他去了,讓我們齊聲學幾句驢叫,祝他安息吧。」於是,在莊嚴的靈堂裡,響起了此起彼落的驢叫聲。
魏晉時期的文人都挺有個性的,學驢叫這事只是其中之一罷了,標新立異的事還多呢。
「竹林七賢」之一劉伶,常常喝得大醉,有時竟脫去衣服赤身裸體地待在屋子裡。有人來拜訪他,進了屋裡來,嚇了一大跳,批評他說:「你怎麼能這樣呢?注意一下。」劉伶說:「我把天地作為房子,把屋子作為衣褲,諸位先生為什麼跑進我的褲子裡來了?」
劉伶說的是瘋話嗎,乍一聽覺得是瘋話,可一細想,他的話很有哲理啊!他的境界高遠,豈是一般人所能達到的?
當時的阮籍,也是很有影響的文人。阮籍在父親的教導下,從小就讀了許多書,有時候關起門來讀書,一讀就是幾個月不出門;阮籍喜歡古代老子和莊子的學說,喜歡遊山玩水,精通音樂,特別貪酒,經常一醉就是幾十天不醒,別人都說他癡呆。阮籍還喜歡發一些看起來奇怪實際上很有道理的議論。
有一次,阮籍參加一個酒會,大家在談論某某地方一個人殺死了自己的母親,阮籍說:「咳!殺父親還差不多,怎麼能殺母親呢!」出席宴會的都是上層社會中有身分的人,都講究禮法,見阮籍發出這種議論,都感到奇怪,怪他不該胡說。阮籍又不慌不忙地說:「小雞小鴨,小豬小狗這些禽獸只知道有母不知道有父,殺父的人就和這些禽獸一樣,而殺母卻連這些禽獸都不如了!」這話說出來,大家又都認為有道理。
在和社會上各種人士交往時,阮籍有他自己的一套獨特辦法。他不喜歡的人來拜訪他,他能坐上大半天一句話都不說;他厭煩的人來看他,他就翻出白眼珠來看著客人;而他自己喜歡的朋友來時,他又用青(黑)眼看著客人,眼睛裡沒白眼珠。這就是「青白眼」的由來。後人常用「垂青」、「青睞」來形容對某人或物表示欣賞、鍾愛。
阮籍就是這樣一個特立獨行的人。他的母親去世了,裴楷前去吊唁。阮籍剛喝醉了酒,披散著頭髮支棱著腿歪在坐榻上,也不哭。裴楷來了後,阮籍才走到地上。裴楷哭了一會兒,吊唁完畢就離開了。有人問裴楷:「凡是去吊唁,都是主人先哭,客人才按照禮節哭。既然阮籍不哭,您為什麼哭呀?」
裴楷說:「阮籍是世俗之外的人,所以不崇尚禮制。我們是世俗之中的人,所以按禮儀的規矩辦事。」當時的人讚嘆他們兩個人各有各的道理。
阮籍是西晉時有名的「竹林七賢」之一,放蕩不羈,蔑視禮教,所以當自己母親去世時仍然喝得醉醺醺的,而裴楷與他不同,向來遵從禮制。所以裴楷吊孝時就出現了這樣的場面──主人不哭而客人哭。
裴楷對於出現這種場面的解釋很能反映出他行為處事的標準:儘管兩個人的價值觀念不同,但可以各自按照各自的原則、方式做事,不強求對方遵從自己的處事原則。正是因為如此,裴楷才會毫不顧忌阮籍的行為,而只按照自己認定的禮儀規矩去辦事。
同樣,在現實生活中,每個人的行為處事都有自己的標準,不要總是要求別人符合自己的方式。
世上的人形形色色,各不相同,人的個性千差萬別,價值取向、觀念思想也不盡相同,反映在行動上就會出現不同的行為方式。所以,我們要有包容精神,不要看到點新鮮事、不同的人就大驚小怪的。世界因多樣而精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