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關山的印象僅止於關山便當，無論去過幾趟東台灣，從未駐足在這個純樸小鎮。那一天，突然想提早脫隊回台北，央著朋友從花蓮送到火車站搭車，前不著富野，後不著瑞穗，我們中途停在關山搶時間。

多少火車站因翻修改建而走入歷史，至少外貌已跟上時代腳步而呈現新意，關山木造火車站卻宛如被都市更新計畫遺忘的一角，猶在流露最簡樸無飾的面容，雖然它被認定是東部幹線唯一的巴洛克式火車站。

月台上有點風，十個大人，三個小孩組成的原住民家族都拉上了衣襟。有一個小女孩本來躺在微胖女子懷中，看來這是媽媽囉！後來轉了好幾手，女孩的小臉被親了幾十下後，方才知道真媽媽是站在最右邊的那個，她反而沒親，只拿起梳子替孩子綁頭髮。

禁不住要猜，真爸爸又是那一個？因為大隊人馬中的幾個男子摟著小孩，順當熟練，一時看不出來彼此關係，後來確定媽媽旁邊坐的才是爸爸，他一上車就矇頭大睡，小女孩在親戚間輪流玩耍。

望著窗外景致，時光彷彿未曾流動，景不變，人也是同樣的人，走過來的查票大叔連制服也和三十年前沒多大變化。在捷運與高鐵改寫交通文明的當下，居然還用人工查票？愣了一會，轉眼看那家族大大小小都熟睡得發出鼾聲，只剩那女孩轉著清亮的大眼睛到處溜。

查票還不只一回，車過新竹，睏得東倒西歪的真爸爸再度被叫醒，他提起嗓門問查票大叔，鐵路便當什麼時候會來？大叔指著車號答到，這是第九車廂，便當在第三車就被搶光了。搶？既有人搶，為什麼不多做一箱？大叔沒聽見乘客心裡的問號，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往車尾走去。

久居台北，慣搭捷運，竟真的快要忘記鐵軌上還有老火車隆隆的開，更有人工查票陪我們一路漾起舊時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