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國的初冬腳步慢了，氣候如同晚秋，不太冷也不熱的天氣，是散步的好時光。每日清晨信步到附近的公園，成為固定的作息。園中有一小水塘仍有去冬來訪，未及歸鄉的綠頭鴨，為公園增得一點野趣。

綠頭鴨的故鄉，是我曾經造訪的窩瓦河沼澤地，沙皇彼得大帝在此建都，成為面向歐陸的窗口，所以城市名為彼得斯堡，革命後改為列寧格勒，現在又改了回來，冬候鳥的先行部隊綠頭鴨，離開窩瓦河後分成兩路，一路經歐陸大地一直到地中海，一路飛越西伯利亞凍原，經日本海南下，到台灣或更遠的菲律賓，緊接著各種越冬的鳥類也紛紛南移了，其中以灰面鳩最有名，南移的鳩沒有家，一旦飛累了，會以雀鳥的家為家，所以成語「鳩占雀巢」就是此意。

越冬的訪客不但沒有家，這兩條路線在早期更是危機重重，充滿殺戮，因為生態環保意識淺薄，歐陸獵人以狩獵候鳥為樂為食的風氣鼎盛，歐陸許多貴族莊園，更是在此季節邀集貴客狩獵為樂，倒是近年來這種風氣已經改變不少，歐陸目前最流行的是森林或公園的木造鳥居，塗成各種顏色掛在森林或公園，提供旅鳥休息，許多城市還舉辦認養鳥居，教育孩子從小護鳥。

候鳥越冬都會選擇逆風的日子，此舉看來有點笨，但是事實上，逆風而行雖然比較辛苦，但是卻能頂風順著毛羽，反而不像順風時風灌入翼下時的寒冷，但也因此旅鳥在中站停留，成為必須，有許多體力較差的候鳥，常因為天氣不佳尋不到棲地，而落海而死，更不用說成為人類的佳餚，和失去自由成為籠中物了。

台灣社會常見放生活動，外表看來慈悲，其實不然，鳥總是放了抓，抓了又放，反而成為商人謀利的手段，南方的恆春，更多見捕鳥燒烤為食的行徑，對這些喜歡自由的天上訪客都是一種傷害。台灣自許是一個民主社會，需知民主必須有自由的基礎，而人類和鳥類一樣喜歡自由，我們期待有一天台灣的森林公園都是木造的鳥居，而不是捕鳥的鐵絲網，讓這些越冬的旅者可以自由來去。

如此在冬日時分的晨光，野趣也不會只是小水塘的一隅而已，也應該添些樹林中鳥類的輕啼吧！（本專欄每周四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