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的目光總是如此一往情深,眼波不住地追隨那些彩雲捧珠、五色鮮熒的錦繡佳人。然而生命如花,繁華似夢,流年往往暗中偷換。就在濃酒消愁、亂花狂絮的時節裡,最引人感傷無奈的,還是春留不住;到頭來,所有良辰美景都算虛度,「一場寂寞憑誰訴,算前言,總輕負。」
北宋史學家司馬光,累官至資政殿學士,以一部大書《資治通鑑》而名垂不朽。當他在夜闌人靜的時候,想起心目中的佳人,卻是一位如楊花飛絮輕輕飄落人間的薄妝美人。〈西江月‧佳人〉云:「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輕妝如水的女子,予人麗質天生、幽姿獨韻的印象。她的衣著如紅煙翠霧般輕盈,而其行蹤在詞人的眼裡,也就特別纖細得猶如空中浮動的游絲。
愛情總在想念中,留給世人最纏綿的意象。也許是所有的畫堂合歡、風月逢迎,終了都難免人在而情遠,多情只落得搖搖幽恨難禁。舊歡如夢,怎不令人落寞斷魂?
也許是看盡舊情衰謝,也許是感嘆年光一瞬,史學家並不願深鎖多情,「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朦朧的情愫,彷彿夢裡一隻靜謐的小舟,在深夜裡,清閒地劃過滿湖的波光煙月。舟中人嗅著薰風帶來的馨香,卻不見花開,只在想像中任花漂泊。最美的是,酒醉初醒,還記得欣賞太空中永恆不滅的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