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飛揚的塵沙,看三哥緩步走來,嘴裡正說著什麼?「距離太遠了,即使已關掉嘈雜的引擎,仍然聽不見。」待他走近,玩笑地朝他喊:「怎麼?有記者要來採訪呀?」
打從學會駕著耕耘機,把雜草來來回回犁得乾乾淨淨,哥哥、姊姊就嚷著:「哇!要請記者來採訪了。以前女生推耕耘機犁田,可以印在十元硬幣上,妳這樣可更威風了。」這部耕耘機才四十二馬力,其實不大。不過,以一百五十多一點點的身高,坐在那座位上,還真有點威風凜凜的錯覺呢!雖然屢因技術不佳,而把果樹撞得皮開肉綻!
實在不能怪路人,看到女生開耕耘機,就好奇的在田邊立定站好,因為願意種田的年輕人已經少有。只是,也不要總等到我回頭、轉彎,才甘願把視線移開,難道,以為我只會開「直線」?
由於可以遊於神外,因此,座騎是想像中的水牛,正隨著土地的起起伏伏,高高低低的緩慢前進;眼睛金閃閃地跟在屁股後,等著吃蟲的七、八隻烏秋、迦陵鳥,更襯托出一派悠閒的假象。除了身為弱肉強食的幫凶而不安,只能在心中默禱:「地下蜎飛蠕動,各自迴護,莫喪生命」之外,嗯!駕耕耘機還不錯!
姊夫對教會我犁田,覺得是「無上光榮」。每次有來人,總不忘向人稟報:「她在某某學校服務,利用假日把兩甲地犁得平整乾淨;果樹都是她自己管理的。」來者不察,湊前來問:「這麼有氣質的人,怎麼來種田?」這人八成沒看到我既鄉土又黑黝黝的臉,扯下口罩,咧咧嘴:「不敢,不敢,立志要把『田』種得很有氣質。」
李家同說:「美國平均每一位棉花農人的身價是八十萬美元,但是美國仍然每年以二十億美元補助棉花農人。」這位慈悲的教授很憂心:「歐美巨額補助農業,台灣農人怎麼辦?」
台灣農人怎麼辦?數月前有部描述台灣農民生活的紀錄片「無米樂」,感動了許多人。一輩子務農的姊夫光聽片名就有心得:「種田人靠天靠地靠自己,吃好吃歹攏甘願。」台灣農人勤勞、認命、樂天。可是,到底還有多少「傳統的農夫」?
天天望著無雲的天空,盼著雨水。春天到了,看著果樹上,努力冒出的點點嫩芽,可不就是:「大地藏無盡,勤勞資有生」?既然如此,那,就努力事春耕囉!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