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回高雄做客了，心情中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不是有太多的牽掛，除了母親依然在醫院外，屬於生命的悸動，該是不可名狀的記憶！或說是一份自我認識的情愫？是人情嗎？是世俗？想來都不是，那麼是什麼呢？

在歲月漸至時，精神不濟，體弱眼花，可數的日子也在匆匆忽忽中消散，我仍然不知為何在思索某一種契機，看它何時會在眼前出現。

我知道很多人在禪修，不少老年人想尋回心靈的安頓處。或出錢出力為社會提供些許餘溫，真是一團和悅的夕陽光彩，令人欽羨不已。

在夕陽返照之下，身影由濃漸淡，由近轉遠時，我所理解的生命竟然那麼貼近自己的呼吸節奏，一呼一吸的，是否就是生命的周期。其中的忽上忽下，又具有怎樣的意義？

今天，有機會趕回南部開會，也有機會搭乘高鐵，在90分鐘左右的時間，一路上，沒有打盹，目不轉睛看著車窗外飛速的景物，有如電影拍攝的場景，除了北部有些山洞嗡嗡之外，眼前呈現的是青山綠野，白芒山嵐。而那亮麗陽光灑落之處，竟然是我的夢境。

正是稻田收成期，看著黃橙橙的田畦，有如看到自己的希望。因為稻黃待收農家忙，鄰家莊舍亦炊煙，趕在秋高氣爽，下田收割新米下鍋時。由北到南，除了礙眼的所謂農舍（水泥建築）外，連成黃綠相關的色彩。有牛，有鳥，有白雲，這不正是童年的寫照嗎？不就是一項消失很久的生命嗎？

不忍睡眠，一直盯著田野的變化，在苗栗盆地、台中畦田、雲林台地、嘉南平原……的平野裡，看著農地的留存，尚能植稻千萬畝，可是寶島台灣的真性情啊！也是我夢境裡的理想樂園。

因為立國以農為本，農家樸實勤勞，增產求生，是奉獻，也是希望，加上有大甲溪、濁水溪、曾文溪的流動，我竟然被那美妙的圖影吸引住了，那不是美麗家園的圖像嗎？色彩鮮明，人情濃郁，在微風（因烏秋在空中滑翔）輕拂下，一位老農夫正在拭汗，看著遠方的白雲！

他是自己嗎？至少我是這樣想的！哦！這一路上黃金遍地青草芳，不禁想起萬物皆有情的詩歌來，「天地若無情，不生一切物，一切物帶情，不能環相生，生生而不滅，由情不滅故……」（馮夢龍）。我，為人情、物情，攝住的是那故鄉的呼喚！

（作者為台灣藝術大學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