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文化工作前輩,曾在我任職博物館期間,指導國際文化交流事項,成績顯著。他就是我國前駐比利時等國的文化參事—傅維新先生。
每當完成一項艱困任務,我誠心地向他鞠躬再三,感謝他的協助,他卻能平靜地回說:「趁著我還有餘溫的時候,能帶給大家些許溫暖!」「餘溫」,好個令人回味無窮的自謙詞,我不禁思緒澎湃而感動。
在他的「餘溫」下,我體悟長輩的無私奉獻,也得到豐沛的工作經驗。若「餘溫」是火種,它燃燒著希望的光芒;若「餘溫」是智慧,它提供了傳遞文明的燈光。它是文化的光輝,是種族燦爛的生機。它帶給大眾一份成熟而可感的價值與經驗。
然而,我們的社會卻不在意還有眾多「餘溫」的提供者,只要求新火種、新現實,說什麼創意產業在當前、在年輕力壯者、在不學而能者,以致火種未燃,餘溫涼卻,使社會呈現青黃不接的現象,實在令人憂心。
「餘溫」是長者,是老者,想當年叱吒風雲的社會精英,在他們發出熊熊烈火時,固然引領社會一片繁忙,也導正了台灣社會的進步,在火炬高舉時,國際間也看看這股力道,歷史上亦記明這份成效。他們或是退休,或是另有養生之道,但「餘溫」仍然保有火種、溫暖的根源。有時候,也可能在「餘溫」之下,再煮上一鍋佳肴。
猶記孩童時,祖母在柴灶煮好菜,柴火未熄時,要我在灶上提水加鍋,便有熱水洗澡,並在灶內丟進一些地瓜,並用燼火掩蓋,過些時候便有香噴噴的地瓜可食。情景歷歷在前,真是「餘溫」猶記啊!
我常想,社會上這些「餘溫」火種,為何不加以重視與借力呢?教育學者、經濟學者、人文學者,他們都是溫和可親,學術與經驗都是該行佼佼者,為何任其消散,使餘溫冷卻,而沒能得到「餘溫」的昭昭明光呢?
(作者為台灣藝術大學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