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孩子,大多從小被告知:「打球、唱歌、跳舞……沒什麼用,還是乖乖讀書、考試,將來才有前途!」但留法的人類學博士蔡適任,卻以事實證明:從興趣出發,不但比較容易成功,而且許多學問是互通的,一通百通,就連跳舞也能跳出個博士來!
旅居巴黎十二年半的蔡適任,原本立志當個「孤僻而偉大的人類學家」,沒想到在法國因為愛上扭腰擺臀的中東舞蹈(埃及舞),一步步捨棄在象牙塔裡發亮的學術榮耀,白天咬牙切齒地寫著博士論文,晚上自在地在舞蹈中追求一份坦然展現自我的自由。
其實,蔡適任已經以「台灣民間信仰」為題,順利取得法國社會科學高等研究院(EHESS)文化人類學與民族學博士,但因為「不可自拔」愛上中東舞,如今她正以「埃及東方舞在當代社會的延展」為題,書寫第二份博士論文,並已取得法國隸屬社科院的地中海伊斯蘭社會史研究中心(CHSIM)的史學博士候選人資格。(心靈工坊提供)
有趣的是,蔡適任這位博士舞者,並不是玩票性質的以興趣支持跳舞的熱情,而是卯足勁連續獲得巴黎、柏林與布魯塞爾等重要東方舞公開賽前三名獎盃殊榮,甚至在家人、友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情況下,一邊寫論文,一邊掙扎著,動念想要成為專業的中東舞孃。
重建自我 過程驚險有趣
蔡適任坦言,人類學的訓練讓她相信,每個文化自有其內在完整性與限制,若能暫時放下偏見,試著了解、接觸不同文化,將是嘗試用另一種方式與觀點看待自己的一個機會,也會讓自己的世界更為寬廣遼闊。
而阿拉伯人坦蕩外放的身體表達方式,也讓原本內斂含蓄的蔡適任,有機會學著釋放自己,與身體取得某種和諧。「與身體和解後,我不再因為它不符合審美標準而苛責它;也不再輕易全盤否定自己,所以漸能自我悅納,建立某種自信。」蔡適任開始接納自己的身心靈。
「雖然東方舞孃無法優雅的跳著芭蕾舞,西方人也很難輕易操作腹部肌肉跳好東方舞,但若僅是想成為一個喜歡跳舞的人,則根本不必經由別人認同,就可以自己跳得自在又快樂了。」蔡適任認為,自我解放是一條漫長孤獨、崎嶇、驚險的旅途,卻充滿意料之外的趣味。
曾經迷失 痛定思痛追尋
淡江法文系的資優生蔡適任,初到法國求學期間,認真勤奮的一路攻讀學位。但廿八歲那年,因為想藉由學跳舞,來遺忘對生命的厭倦,蔡適任有生以來第一次踏進巴黎的一間舞蹈教室,沒想到,就這麼一個小動作,竟然為生命開展一段前所未知的故事與風景。
「有一天,我無意間發現,《學飛的男人》的作者Sam Keen,在晚年才開始學當空中飛人,那當中的經驗、感動與心得,竟與我有許多的吻合,當下我如獲至寶,不再掙扎於學位和跳舞究竟應孰輕孰重。」蔡適任把學舞、編舞,當成探索生命、釐清並重建自我的方式,甚至藉由文字,忠實地寫下因舞而來的諸多珍貴性靈成長經驗。
蔡適任不否認,在異鄉求學的漫長旅途中,曾經無意間遺失了自己,不再清楚自己是誰,不再確定當初認為「最重要的」價值或追求,究竟是不是果真如此。「為了重建極度模糊的自我形象,我曾在巴黎這國際大城,遍訪各派名師,汲取不同的感動,希望每一份小小收穫,都讓我更接近自己如是的樣子。但直到接觸舞蹈,我才豁然開朗,對生命終於不再懷疑。」
環肥燕瘦 各有美好自在
「跳舞,是自我追尋並自我實踐的過程,只是這方式與收穫,遠在當初預期之外,也摻雜了太多的意外驚喜與諸多感動。」蔡適任描述說,每當坐在巴黎舞蹈教室一隅,看著眼前環肥燕瘦的婆婆媽媽們,舞得淋漓盡致、自在盡興,就覺得她們美得好自然。
那樣的美,不在於臉孔與身材,而是因她們在音樂與舞蹈中,活出並展現了自身生命的獨特韻律與美感。每個人都因自身不同的特質而展現不同的美麗,宛如一園子繽紛綻放的亮麗花朵,而蔡適任看著這滿園不同丰采的花兒,益發覺得:就是因為如此多元,才讓這世界變得如此豐富美麗。
就像繪本《花婆婆》,把在所到之處種花當成一生的使命,蔡適任也考慮選擇以跳出美麗舞蹈的方式,來展現生命的力量。「舞蹈過程中的焠鍊成長,是最珍貴的生命禮物。不管未來我個人舞或不舞,都亟盼把這當中的收穫與感動傳遞給願意分享的人,不讓這難得的福分,只凝聚在我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