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賽夏客

盛唐轉衰後，軍閥割據。五代十國，是槍桿子出政權、君臣道義絕的時代，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國土也處於分崩離析的狀態。

當時任職後周督典檢的趙匡胤，奉派出兵克北患。由於周世宗柴榮駕崩，改由八歲兒子掌管朝政，引起眾人恐慌，趙匡胤在陳橋驛站被群臣設計黃袍加身，擁立為帝。就這樣兵不血刃地完成政權交接，建立北宋。

趙匡胤取得政權後，深知奢華之禍害，如後梁太祖朱溫、後唐莊宗李存勗、後晉高祖石敬瑭等人，都是掌權後就由簡入奢。平定西蜀時，他看到後主孟昶的溺器（今稱便斗）竟是用七種珠寶鑲嵌而成，頻頻搖頭，問道：「那吃飯的碗盤呢？」

還有個甘向宋朝稱臣的後漢帝王更離譜，為了討好趙匡胤，竟用珠寶編了極為細緻的馬鞍進貢。趙匡胤非常不屑，挖苦說：「如果治國能這樣用心，又怎麼會亡國呢？」可見他打從心裡「恭歷簡樸」，為民表率。

身為一國之君，趙匡胤每天都穿著舊衣，戴上沒有鑲嵌珠寶的御帽；對有功的大臣則是賞賜自己穿過的舊衣，如此，一來臣子因皇上賞賜不得不穿，二來穿在身上是種榮譽，三來達官貴族也就不敢穿戴名貴的衣裳。

皇帝以身作則，上行下效，朝廷百官因而個個簡樸低調。就連堂堂宰相范質也是家徒四壁，重病時，探病的同僚賓客甚至沒有杯盤可用。

趙匡胤除了潔身自愛，也要求家人力行簡樸。

有一次，永慶公主穿了件棉襖回娘家，衣服上貼了塊繡花，他沒說話；但上面插著一根翠羽，就超過他容忍的尺度，命公主不可穿出宮門。他跟不解的女兒說：「你貴為公主，最容易被模仿，這樣一來，翠鳥就會被大量屠殺，並抬高翠羽的價錢，這怎麼了得？」

後來還有人寫了一首詩：「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廣眉，四方且半額；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說的就是百姓愛模仿貴族，如同現代人趕流行一樣。

與弟弟趙光義聚餐時，因穿得不夠體面，弟弟勸他換件新衣穿，趙匡胤面容嚴肅地說：「你難道忘了在故鄉洛陽夾馬營的苦日子嗎？」讓弟弟當下啞口無言。後來趙光義當皇帝時，也遵循哥哥的教導，力行簡樸。

趙匡胤穿衣不講究華服，居住的房室也一樣。門簾是用蘆葦編織而成，外面包覆一層簡陋的青布，稱為「葦帛」，不像六朝時都是用奢華珠子串出來的。據說，屋內有根柱子壞損，御工呈報要更換一根兩人合抱那麼粗的木頭，讓趙匡胤很不高興，用粗魯的話責罵說：「砍爹頭或砍娘頭，我還沒那麼生氣；若為我砍下大木頭，令人難以忍受。」

摳門到家的趙匡胤，接收了後周皇帝留下來的舊車，捨不得更換，大臣勸諫他說：「大宋絕非小國寡民，也絕對供養得起一輛新車，皇上何必過著這樣寒酸的生活？」眾人不堪其憂，但他不改其樂，說應以一人為百姓謀福祉，而不要天下人來供養他一人。

趙匡胤深知亂世未平，民生凋敝、百廢待舉，遠沒有浪費奢華的條件。他懷抱雄心壯志，用累積的錢財買人心歸向，買社會安定，買大臣忠心，買燕雲十六州，最終達成一統中原的願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