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晶雅

端午節剛過，每年的這個時節總會讓我想起外婆，看著外婆留給我和妹妹的小木盒，裡頭放置著黃金打造的手鍊以及幾個艾草香包，我的思緒，緩緩飄回了那個充滿艾草香的童年端午。

在我小時候，每逢端午節前幾天，空氣中總會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青草香，那是外婆晒在竹篩上的艾草散發出的氣息，也是我童年記憶裡，最美好的味道。外婆總會在節日前幾天，開始忙碌地準備製作艾草香包的材料，而我和妹妹，就會像等著觀賞魔術師表演的觀眾，期待著外婆會變出有趣的魔術，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旁。

還記得外婆會在院子裡，把竹篩放在大桌子上，用那雙布滿皺紋的手，靈巧地將一把把翠綠的艾草倒在竹篩上，然後仔細挑選，去除雜質後，小心翼翼地鋪在圓形的竹篩上，讓陽光烘乾它們的溼氣。晒好的艾草，散發出更濃郁的香氣，聞起來既清新又帶著一絲藥草的氣息，而且顏色愈來愈偏白色。

接著，外婆會拿出她珍藏的碎布頭，那些色彩各異、質地不同的布料，在她手中彷彿被賦予了新的任務，不再只是平凡的布料。她會細心地裁剪出一個個可愛的布袋，有圓形的、方形的，偶爾還會剪出葫蘆的形狀，每一個都充滿了手工的樸拙感。

我和妹妹總是爭先恐後地想要幫忙穿針引線，但光是針穿不進針孔，就惹得外婆在一旁笑呵呵。那時候，小小的布袋裡，塞滿的不光只是我們的童趣和對節日的期盼，也是發揮創意的泉源。我和妹妹總是發揮想像力，構思著待會兒要剪出什麼卡通人物。

最有趣的莫過於填充艾草的環節。外婆會將晒乾的艾草揉搓成鬆軟的絨狀，然後分給我和妹妹，讓我們小心翼翼地將艾草塞進布袋裡。艾草柔軟的觸感和獨特的香氣，至今仍清晰地留在我的記憶裡。

外婆會一邊教導我們，一邊輕聲細語地說著端午節的習俗，告訴我們佩戴艾草包可以驅邪避凶，保佑平安。她那溫柔的語調和慈祥的笑容，就像夏日午後的陽光，既溫暖又令人安心，深深地烙印在我腦海中，即便天氣炎熱，也不減我想製作香包的熱情。

縫製好的艾草包，外婆會在袋口繫上五彩的絲線，絲線上有一個小珠子，然後分給我和妹妹，小心地別在我們的衣襟上。有時候，外婆還會用剩餘的金箔，鑲嵌在小小的艾草包上，讓它們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而那兩條精緻的黃金手鍊，則是外婆在某個端午節塞給我和妹妹的驚喜，沉甸甸的，承載著她對孫女們深深的疼愛。

如今，外婆已經離開人世許久，但這個小小的木盒，卻像一個時光膠囊，封存著她對我和妹妹無盡的愛與溫情。每逢端午節，我總會輕輕撫摸著盒中的手鍊和艾草包，那份溫暖的記憶便會如同艾草的香氣般，再次飄進腦海中，提醒著我，外婆的愛，從未曾遠離世上，並且我相信，我能將這份溫情傳承給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