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田

每次回老家，我總是帶著感恩和期待的心，走進村裡唯一的「剃頭店」。這間店不僅價格實惠，還承載著一股濃厚的人情味，回老家理髮，成了我每次返鄉的必備行程。

小時候，村裡沒有專業的理髮店，學校卻隔周就要服裝儀容檢查，於是，同學們常常三五成群，結伴到隔壁村理髮。那段日子，理髮不像是平常的任務，更像是一場充滿冒險和歡笑的郊遊，充滿青春的快樂與無憂。

後來，村裡來了一位遠嫁而來的新娘子，她利用家中閒置的房間，開了一間家庭理髮店，自此，我們不必再長途跋涉，四、五十年來，這間店默默地成了村裡生活的一部分。即便後來我遠赴城市工作，換了好幾家髮廊，總覺得缺了點什麼，於是，趁著每個月回鄉探親，順便讓這位熟悉的理髮師修整我的頭髮。

老家理髮師有個「慢郎中」的綽號，因她理一顆頭要耗時一個多小時。起初，我有些不耐煩，但漸漸地，發現這份慢悠悠的節奏，正是我日常忙碌生活中缺失的「慢活」體驗。邊剪邊閒聊，那一刻，時間彷彿靜止，只有人與人之間的溫度在空氣中流動。

身為村子裡唯一的理髮師，她是村裡的「消息通」，村裡的大小事，都經過她的口傳遞。我每個月來理髮，彷彿也是來打聽村裡的點滴，與村民們的生活再次交織在一起。

理髮師已為我家四代人剪髮，每當她說起過往，我總是聽得入神。她會分享我父親年輕時給小費的習慣，或是講起伯叔們在理髮時，時常睡著打呼的趣事。最近還有我侄子的小兒子，為了理個髮，邊哄邊騙，才能順利完成任務。這些故事，讓我心頭一暖，是城市髮廊無法比擬的溫馨場景。

去年，有部電影《本日公休》，講述一位理髮師特地關門公休，為的是要遠赴台中，為一位癌末病人理人生最後一次頭髮的感人故事。我看完電影後，忍不住與理髮師分享，沒想到她也有過相似經歷。當她說起那次經歷時，我頻頻點頭，心中滿是感動。

回老家理髮，不僅是為了修整頭髮，更是一場心靈的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