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兵甲

爸爸五十多歲時發現罹患糖尿病，開始長期吃藥的日子，過了沒幾年，高血壓來報到，沒多久膽固醇也自動加入了，這調皮搗蛋甩不掉的三兄弟，讓爸爸的眼睛因白內障及視網膜剝離陸續開刀，長年吃藥導致慢性腎衰竭，從新陳代謝科、眼科、家醫科、心臟科，最後把爸爸交到榮總腎臟科醫師手中，這一交就是二十多年。

八十三歲的爸爸不服老，姐妹倆好說歹說請他清晨散步拿柺杖輔助，他嫌難看，結果一個腳沒力，摔得手腳全是傷。隔天正好是固定看診的日子，我跟醫師說明前因後果，醫生好言好語地說：「伯伯，年輕的時候拿槍桿保衛國家，現在年紀大了要拿柺杖保護自己，好不好？」從此，爸爸出門散步杖不離手，醫生的話是聖旨，絕不打折。

每次看診前需先抽血做一系列的檢驗，醫生再依據各項檢驗數值調整藥量。爸爸一坐到醫生面前，就聽到他親切的問候：「精神不錯喔！很好很好，我來看看血糖、血紅素、肌酸酐……不錯不錯，控制得很好，腳也沒腫，就照這樣保持下去沒問題。」每個月聽著醫生的保證，總是令人感到心安。

腎臟病的病友居高不下，早上的門診可以從九點看到下午四點有時還看不完。那天，輪到爸爸已經快下午二點，這時護理師在醫生耳邊低聲說話，就聽到醫師正氣凜然說：「這些老兵伯伯，每個月掛幾號就等幾號，從來沒有嫌等太久，他們有些人等了一輩子還回不了家，誰比較久？誰來說都一樣，不能插隊，照掛號順序來。」

我看見爸爸的眼眶泛紅，手微微顫抖，醫者醫心啊，他說到爸爸的心坎裡了。

醫生對病人說過的話他可能早已遺忘，但在病人家屬心中卻永誌難忘。在與疾病長期抗戰中，醫生的話等同暗黑海面上燈塔的那道光，溫暖又明亮，指引迷途的船隻。親愛的醫生，謝謝你們陪我一起守護家人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