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齊夫

若說對聯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一點也不為過。

左宗棠在湖南醴陵淥江書院擔任山長（院長）時，兩江總督陶澍回鄉省墓途中，經過此地。左宗棠受縣令之託，為陶澍下榻之處寫了一副楹聯：「春殿語從容，廿載家山，印心石在」、「大江流日夜，八州子弟，翹首公歸」。不僅表達了對陶澍的敬仰，也巧妙地引用了陶澍生平中的重要事件，引起了陶澍極大的興趣。為此，他邀請左宗棠見面，兩人一見如故，徹夜討論學問和國事。

陶澍非常賞識左宗棠的才華，認為他日後的成就將會超過自己。於是不顧兩人天地之別的地位，與左宗棠結為忘年交，甚至將獨子陶桄託付給左宗棠，並主動提出聯姻，讓左宗棠的長女左孝瑜與自己的獨子陶桄結為夫妻。陶澍成了左宗棠的伯樂、導師和知己，為他到處說項、延譽，助他嶄露頭角，一飛沖天。

光緒三十年（一九○四），慈禧隆重慶七十大壽。其時，正是國勢敗頹、列強暴虐，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國學大師章太炎義憤填膺，怒不可遏，特為慈禧太后寫了一副壽聯：「今日到南苑，明日到北海，何日再到古長安？嘆黎民膏血全枯，只為一人歌慶有」、「五十割琉球，六十割台灣，而今又割東三省！痛赤縣邦圻益蹙，每逢萬壽祝疆無」。

慈禧太后惱羞成怒，派人通緝章太炎，並使他入牢三年。沒想到，反而成全了章太炎，令他聲名大噪，儼然成了時代英雄。

而最倒楣的，是上世紀二十年代的湖南名士葉德輝。他名氣很大，博覽群書、學富五車，是少見的讀書種子，但同時又品行不端、劣跡斑斑，民憤很大，且脾氣乖戾，十分狂妄。其時，湖南的農民運動正開展得轟轟烈烈，風生水起，葉德輝卻很看不慣，還寫了一副對聯嘲諷：「農運宏開，稻粱菽，麥黍稷，盡皆雜種」、「會場廣闊，馬牛羊，雞犬豕，都是畜生」，橫批「斌尖卡」。結果惹火了農會，被判處死刑。

對聯是一種短小精悍的文學形式，其中卻別有洞天，大有學問，不僅可展現人情世故，甚至能大大改變人的命運。細細琢磨，別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