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齊夫

《韓非子》記載，齊國有一名叫夷射的大臣，某次受邀參加齊王舉辦的宴飲。吃喝到一半時，出門透透風，一個看門人想向他討杯喝的，一向趾高氣揚慣了的夷射，對守門人很是鄙夷，大聲訓斥道：「滾一邊去！像你這麼低賤的小人，竟然敢向我討酒喝？」讓守門人非常憤恨。

某天因為夜裡下小雨，宮門口積了一塊水漬，很像人便溺後留下的痕跡。齊王看到後厲聲問道：「誰敢如此放肆，竟在此處便溺？」守門人說：「我不知道，但我昨晚看到大臣夷射曾站在這裡。」結果，夷射被齊王以大不敬之罪賜死。

有些身居高位者，總是頤指氣使、飛揚跋扈，不把下人當回事，看似威風，其實是很危險的事。夷射就為一杯酒掉了腦袋，釀成悲劇。

無獨有偶，宋國主將華元也是這樣跌了個大跟頭。

有一次宋國與鄭國交兵，華元為鼓舞士氣，宴請士兵。他的車夫羊斟端著碗也來了，華元輕蔑地說，「這是分給打仗的勇士，哪有你的份？」車夫又羞又臊又恨。翌日上了戰場，車夫心想：「宴飲的事，你說了算，車往哪裡駕，我說了算。」竟直接驅車進了鄭國軍隊，結果華元因此被俘，宋國大敗。

車夫不顧大局固然不對，但華元高高在上，蔑視小人物，也是咎由自取。小看他們，往往會讓你死得很慘。

還有三國猛將張飛，沒有戰死沙場，卻是死於小人之手，細究其死因，也是因為羞辱下屬，結果自己反遭毒手。

當時關羽死了，張飛痛不欲生。起兵報仇前，先讓全軍戴孝，限帳下兩名將領範疆、張達在三日內置辦白旗、白甲。二將因條件所限，請求緩期，張飛大怒，當眾責罰二人，不但鞭打五十下，並說如果誤了期限，就將他們斬首示眾！範疆、張達惱羞成怒，夜裡趁張飛酣睡時將其殺害。可憐一員萬夫不當的猛將，竟死於小人刀下。

如果說前述三人之死，多少有點個人原因，也算是一種報應，那麼，編纂《昭明文選》的昭明太子蕭統之死，確實就十分冤枉了。

蕭統身邊有個太監鮑邈之，原來頗受信任，被卻太子發現他在夜裡值班時擅離職守，和宮女鬼混。太子寬厚，並沒有治他的罪，鮑邈之卻恩將仇報，誣告太子請道士作法，埋蠟鵝咒皇上早死，密謀奪權篡位。太子受此不白之冤，氣急交加，竟一病不起，不久即駕鶴西去，時年三十一歲。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小人歷朝歷代都有，幾乎無所不在，而且生命力很強。他們能量大、辦法多，報復心更強，如果不小心得罪了他們，不僅睚眥必報，且無所不用其極，必欲將你置之死地而後快。經驗告訴我們，一定要警惕小人，因為泥鰍也能掀大浪，陰溝裡也會翻船。

與小人交往務必要小心慎重，鬥智鬥勇，盡量不得罪他們，不授人以柄，不與之結怨。這倒不是怕了小人，而是要防止他們壞了大事，誤了自己的前程。如果不願和其纏鬥，分個高低輸贏，那就不要和他們走得太近，有太多瓜葛，盡量避而遠之。就像像諸葛亮〈出師表〉裡所講的「親賢臣，遠小人」，惹不起還躲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