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River
張宇萱/台北市台灣大學財金系一年級
九月下旬,光線刺穿窗戶灼傷了皮膚。這是失敗的第一日,哭腫的雙眼想直視懸掛空中的一團明亮,卻只見一片暗黑。百葉窗阻隔的陽光降落書桌,形成一條條像傷痕亦如圍籠。愈發耀眼的它宛如在嘲諷我一身黯淡。我厭惡陽光,它照亮一切不堪。
亮晃晃的陽光照在成績單上,在眾人面前,我的眼角不受控的泛淚。「是陽光太過刺眼。」多麼拙劣的謊言。匆匆離去,只記得數個閃耀得意的嘴角,夏日的豔陽為他們的人生亮起光明的未來,卻無良的留下心底正在燃燒的我,那是憤恨與嫉妒之火。
滿身灰燼踏入嶄新的教室,忽然一陣徐風吹來,是許久未見的開朗,我在她的眼眸中憶起昔日的自己。我和她之間築起友誼,她牽引著我緩緩步出煉獄。然而我仍畏懼光亮,生活被藥物和淚水吞噬,一次次的重創使費盡心力邁進的步伐功虧一簣。佇立在放棄的懸崖邊,渴望結束痛苦,是她溫暖的懷抱無數次接住我,讓我重新站在陽光下,勇敢面對荊棘之路,不再孤單。
「一起去旅行吧!」懵懵懂懂的被拉上前往羅東的火車。她爽朗的笑語混合火車壓過鐵軌的聲響,卻使喜歡安靜的我感到自在、悅耳。方正的明媚映在她的臉龐和車廂地板上,那瞬間,眼前的景象和書桌上令我作嘔的光亮合而為一,心靈隨窗櫺外伴東北季風舞動的麥穗飄揚,積累已久的鬱悶於不知不覺中悄悄流逝。似乎不那麼討厭陽光了。
轉動門把,映入眼簾的依舊為蒼白的房間,只是手中緊握的信物使我有勇氣和自信能擊退往後的困難。攤開照片,思考應將其置於何處,此時強勁的光束受時鐘折射而毫不客氣的照進眼中,使我將眼睛瞇成了兩條線。我發覺這次自己並沒有立即拉起厚重的窗簾,而是若無其事的接受太陽久違的洗禮。我想,我找到照片最合適的放置處了。
拆下被往日的我視為保護罩的窗簾,使陽光能更輕易的抵達它的目的地。和九月相仿,百葉窗切割的錚亮洩在有了幾點色彩裝飾的桌面,光亮灑在我和她的笑靨如同火車廂內改變一生的那刻。光照著我的書桌、那幀照片、她的雙頰、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