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少雯

許元，樂平士人也。其父夢有烏衣客來語曰：「吾昨貸君錢三百，今以奉還。」未及問其為何人何時所負而覺。其家畜十餘鴨。是日歸，於數外見一黑色者，遺一卵乃去。每日皆然，歷一月，凡誕三十卵，遂不復至，竟不知為誰氏者。計其值，恰三百錢。

─南宋‧洪邁《夷堅志》



〈鴨卵還債〉這幅護生畫，出自《夷堅志》一書，是關於三世因果的關係中，有債還債、有恩報恩的故事。

六道包括天道、阿修羅、人、地獄、畜生、餓鬼等，眾生因無明而在循環無端的生死海中輪迴、浮沉而不知所終。佛法總是告訴世人，要萬緣放下，才能脫離六道，出離生死海。

這則〈鴨卵還債〉的故事，說的就是一隻投胎於畜生道、生為鴨的有情眾生，找到前世債主，將所欠債款還清，希望彼此不相欠，來生沒有這條因果牽扯，可以投生於更高境界。

故事發生在江西樂平，一位叫許元的讀書人家中。一天晚上，許元的父親作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有位黑衣人對他說，我以前曾經向你借了三百錢，現在來還錢，這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許老先生還來不及詢問黑衣人是何人、什麼時候欠的錢，就醒過來了。因為不過是個夢而已，醒來後許老先生也沒有特別在意。

當時許家養了十幾隻鴨子，那天許老先生外出歸來，隨意地數了數，咦？怎麼多了一隻？他仔細看了看，發現多出來一隻黑色的鴨子。這隻黑鴨在許家下了一顆蛋，然後就起身離去。由於這鴨子不是他們養的，許老先生也就隨牠去了。

誰知道從那天起，這隻黑色的鴨子每天都跑到許家來下蛋，連著一個月沒停過，總共下了三十顆蛋，之後就消失了蹤影，不曾再來過。許老先生算了算，三十枚鴨蛋恰好值三百錢，這才讓他回想起一個月前那個奇怪的夢。

原來，那位託夢的黑衣人今世投生至畜生道成了一隻鴨子，還不忘來償清前生欠的債。

三世因果是一條條綿密的網路，將在前世今生有緣相識的人，包括父母、夫妻、手足、親戚、朋友、師長、恩人、仇人等，全部連在一起，分都分不開。在三世因果中，欠債還債、欠命還命，因果報應絲毫不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從來沒有人逃得過。

而這一隻黑鴨，竟靈通到明白前世欠了誰的債，今生特地前來還清債款，清清白白地繼續過牠的日子，如此來生才不會因為欠了債而影響輪迴轉世。看來，這可不是隻普通的鴨子，真是叫人佩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