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巧爾

電影《本日公休》劇中女主角阿蕊，從台中開車至彰化，要幫老顧客許醫師理髮，好不容易到了顧客家，沒想到再見到面，許醫生已毫無知覺、進入人生最後階段。阿蕊很敬業的幫許醫師剪髮修容，讓許醫師的兒女看到父親最好看的樣子，安心送走老父。這幕觸動了我，勾起我對父親的思念之情。

彼時，父親身體變得虛弱，走路微微顫顫，已沒辦法走到離住家步行不到五分鐘的市公所附設員工理髮部去理髮。重陽前夕，我回家協助祭祖事宜，父親言語中透露，距離他上次理髮，已一個半月有餘，他很想再去修剪頭髮。家人決定趁我回去的空檔，由二姐開車，我陪著父親去理髮。車停在市公所大門前庭，健康的人從停車處走到理髮部不用一分鐘，然而父親從轎車後座移位側身跨步走出車門，就費了數分鐘之久，隨侍在旁的我感受到父親的身體老化得太快了。

父親精神不佳，時常病懨懨的坐在客廳他專屬的椅子上昏睡，坐累或坐得臀部疼，再換到沙發椅上睡。偶爾，他開啟電視搖控器或翻閱報紙，或自己找電動刮鬍刀刮鬍子，代表父親那天精神不錯，想做點別的事，或走動一下。

重陽節那次理髮後，父親便沒再進理髮院理髮，後來有數次是我帶了電動理髮器回家，自動請纓幫父親理髮。父親以前在銀行工作，金融機構很重視員工的儀容且父親個性使然，縱使已退休三十餘年，每日在家仍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齊齊的。而現在，嚴謹的父親竟也同意讓我幫他修剪頭髮。

父親辭世前，數度進出醫院，最後一次住院，看護在第一天接手照顧時，便請家人帶刮鬍刀要幫父親修鬍子；四姐在旁側錄影片傳給姐妹，當時父親躺臥在被搖高的病床上的安詳臉龐，一直刻印在我心中。父親住院第四天後，精神開始變得恍惚，漸漸錯認人，體力愈來愈差，也無法進食……後來，安寧病房的護士在父親辭世前一日來幫他洗浴，父親乾凈、清爽、安詳地走完人生最後一程。

觀影的同時，父親辭世前幾個月的理髮點滴記事，也在我腦海裡不斷的播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