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穆儀

跟女兒在百貨公司美食街用餐，消食閒逛時，看到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扭蛋機，內容物是曾經風靡一時的Vespa模型。

在四十年前的屏東鄉下，父親也有這樣一台機車。那是外祖父為了慶祝愛護妻兒、孝順長輩的好女婿考上公務人員高考特別購入，在七○年代的台灣可說是相當貴重的禮物。爸爸也非常寶貝愛車，經常將其擦拭得啵亮。印象中，依序是我站前面踏板，父親負責駕駛，其後夾坐著大妹，最後是媽媽用背巾背小妹坐在後座；這在二○二四年的今天絕對是危險駕駛的行為，彼時，卻承載了一家五口緊密相依，儼然生命共同體的無數溫馨回憶。

記憶最深的一次，是在故鄉頗負盛名的廣東路商展（一種有許多流動攤商聚集，會隨星期幾不同而遷徙的場所），大人們新奇地看著琳琅滿目的商品，小孩則是塞了滿口零食，突然發生了電線走火的意外事件。因為現場攤販照明都是一家家相連，所以剎那間漆黑一片，空氣中瀰漫燒焦味，耳邊夾雜著男人急促地呼喊家人，女人驚慌尖叫還伴隨孩童嚎啕大哭，前一秒的快樂天堂，瞬間變成人間煉獄。

父親當機立斷要我們姐妹倆坐上車，母親抱著小妹緊抓車尾扶手，自己則負責掌控龍頭，就這樣相互扶持著奔跑了一段路，總算逃到安全處所。對彼時還是小學生的我而言，那晚的父親彷彿是無敵鐵金剛的化身，而Vespa無疑是家中的救命神駒。

父親已年過八十，那台車也在數十年前就已報廢。然而，那些留在我們心中關於Vespa的二三事，如同家人間的血脈親情，終會成為此生不可抹滅的美好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