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秋菊

多雨的蘭陽一早喜見陽光露臉，拿出長長竹竿，一頭擱在圍牆上，另一頭擺在三腳架上。

走進房間從衣櫃裡拿出你的衣裳，吊掛在竹竿上，讓它們享受暖暖的陽光。

正式交往三個多月我們決定攜手共走人生路，婚前你總是白色上衣黑色長褲，婚後你上班穿制服、假日穿運動服。

單位從polo衫、襯衫到西裝、夾克都有，參加的社團多，也各有服裝。因此每次要買衣服送你，你總是搖手又搖頭：「發的都穿不完，還買什麼衣服？」一直到你退休，我才享受到為丈夫買衣服的樂趣。

展示為你買的新衣，你還是說：「衣服都那麼多了，妳還買，妳實在真愛買！」雖然這麼說，很快就看到你穿在身上，逢人便說：「這件衣服是我老婆買的。」

你不喜花俏，特愛簡潔俐落設計，那一年你特愛竹絲材質胸前書法字的汗衫，一口氣買了十件，這是你第一次為自己買衣服；後來你又愛上唐裝，七年前讓你穿著你特愛的那件藍色唐裝，去延續你的生命旅程。

辦好你的身後事，把那些特地買的棉質衣物送給需要的家庭及機構，其他的依舊掛在衣櫃裡，不是捨不得送人，是一直感覺你還在。

好天氣經常將它們拿出來晒太陽，多雨的冬日，更是把握有陽光的時候拿出來晒晒，每拿著一件衣服，腦海裡便出現選購它時的情景、你第一次穿上它的畫面。

而今經過男裝部，總是快步離開。

冬日難得的暖陽通常很短暫，當我將全部衣物掛上竹竿，太陽公公就又躲起來了，只得一件件再收回櫃子裡，對面鄰居問：「妳先生已經穿不到了，怎麼還要晒？」

靦腆對她笑一笑，我仰頭望著天對你說：「只要還能走動，我會繼續幫你晒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