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逗好

「找人做事，東西沒準備。要怎麼做？」我趕緊放下電話，先應付眼前的他。「真是的……」我站好聽他訓話，看他從背包拿出工具，碎念著：「還好我有帶。」

新年前老闆出國、主任返鄉，只有我一人上班。想到要貼春聯，我頭就大，趕緊找做工程的他來幫忙。我曾在他的工地打工，有一次他叫我把灌漿後，多出來的水泥刮除。我蹲在地上手拿鐵製刮板往地上刮，他不時地過來看，一會兒提醒我，出力方式不對手會弄傷；一會兒指責我動作太慢，要我加把勁。我被太陽晒到頭昏又被他叨念到想哭，旁邊的泥工師傅對我說：「這個監工很兇，脾氣很差、要求嚴格，做他的工作很累。」我說：「我女兒也這樣說。但想說工作不好找，有工作就加減做。」「他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後來他退休了，我這三腳貓的體力，沒人找我做工。

我失業一陣子，好不容易找到新工作，很怕春聯沒貼好，年後會沒工作。只好忍著被他罵的風險，依然向他求救。我想已退休半年的他，壞脾氣或許跟著退。

「這膠布不黏是擺多久了？去買新的來。」我趕緊拿出另一捲膠布給他。他看了看嘀咕著：「這太寬不好用。」我說：「我現在去買。」他揮了揮手，沉了張臉，然後把膠布往春聯背面貼。他拿起平衡尺在玻璃門上測量，畫上記號，再把春聯貼在最佳位置。這次我的忍耐力，趕在他生氣前先升級，被罵的次數少了些。

女兒問我：「妳的膽子怎麼那麼大，竟然敢找他幫忙。昨天才被他罵，妳忘了？」我回答：「昨天是我說錯話，他買的全部是家裡要用的，不該說他是買給他自己的……妳爸說話像罵人，理性沒人情，讓人聽了不舒服。其實他很疼我們的。」女兒說：「妳每次都這樣說。」

早晨在大學校園散步，迎面走來的鄰居大姐，每次看見我家四口人牽著三隻狗齊步走著，就對著我們喊：「你們這家是最美的風景。」她沒看到另一個風景，時常複製貼在不同事件上，循環進行著。

我苦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