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立
自我有印象以來,二姑姑就是住台北的「糖果姑姑」。
她住三重,與姑丈經營一間小雜貨店。每次拜訪二姑姑時,她總是跟我說:「不要客氣,要吃什麼儘管拿。」但因母親家教甚嚴,我總是眼巴巴看著架上的糖果,遲遲不敢行動,而體貼的二姑姑總會趁母親不注意,偷偷拿給我吃。
二姑姑有兩個兒子,一個在美國科技公司任職,另一個則在澳洲工作。
姑丈死後,兩個兒子畢竟都已在國外成家立業,不會說英文的姑姑也不適應國外生活,只好獨居,後來一次中風,便住進安養院。姑姑中風後,經過半年復健,還算行動自如,但頭腦不幸有受影響。我記得二姑姑去世前,我跟父母去探望她時,她已認不得我們。她坐在安養院門邊的沙發上,瘦弱的身軀抱著一桶用糖果鐵罐裝的零錢,在她認知中,那桶零錢是她的所有,她必須保管好,兒子一來便可隨時離開。
回程時,父親略顯感傷,母親則說著兩個侄兒的不是,但父親僅說做晚輩也有晚輩的無奈。他知道兩個姪兒不是不孝,他記得在姑姑中風時,兩個姪兒輪流放下工作,回台灣照料姑姑好幾個月,後續也跟他和大伯仔細權衡過姑姑中風後的生活選擇,只是在現實考量之下,他們已盡力做好對二姑最好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