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碧航

「都已經看過了，為什麼還要再來？」

才進到大阪海遊館，小妮子MO就歪著頭十分不解的問。

啥米？妳這是在打臉阿媽？這可是日本大阪啊，不是墾丁的海生館，而且看過就不能再看嗎？

時光倒轉，那時MO還不到兩歲，阿媽因為太想去日本玩了，就想方設法要帶她出門。估量她會說會唱，語意表達清楚，與大人溝通無礙，而且生活習慣良好，阿媽不做多想，立刻買了機票訂了旅館，帶了奶瓶、推車、尿布，祖孫三人就上飛機了。

到了關西機場，坐車轉車在電扶梯上上下下，MO以為迷路了，一迭聲的催促：「阿公去問問呀！」

「問什麼？」

「問路要怎麼走呀！」小妮子操的心可真多啊。

秋日天氣微涼，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從京都錦市場出發，本來只打算讓她走一小段路，再用推車推著走到京都御苑去。沒想到小人兒不肯坐車，一步步走著，看到路旁的花就蹲下來瞧一瞧、聞一聞；看到廣告立牌也仔細瞧半天，經過麵包店就進去買個麵包，一路上看招牌、看櫥窗看瞇了眼。

經過一間茶莊，空氣裡瀰漫著茶香，她聳起鼻子嗅聞：「好香好香啊！」又拾起一片落葉，邊走邊玩，短短一條寺町通竟然走了兩個半小時。

人生第一次的旅行，與花花世界直面相對，她是充滿驚異和好奇的，我也第一次懂得蹲下身來，用小人兒的視角看世界。

微雨，站在龍安寺的芙蓉池前，她披著阿媽的紅外套，看雨打荷葉。小小人兒看得好專注，無視身後幾個路人驚訝停步、充滿愛寵的看著她，大家都被這小不點兒吸引住了，好奇她究竟在看什麼，想什麼？

在三十三間堂，瞻仰一千座金光閃耀的千手觀音菩薩聖顏，我告訴她觀音菩薩有一千隻眼睛，可以看到我們做的好事和壞事；有一千隻手，可以幫助很多很多的人。她學著阿媽點燭禮拜，奶音奶氣的說：「觀音菩薩會保護我！」

參觀完金閣寺，進到茶室喝茶吃和菓子時，她注意到一群戶外教學的學生正跟著老師學規矩，指給我看整整齊齊的一排鞋子。從那天以後，她的鞋子必定排放整齊，也會把家人的鞋子排放好，這個好習慣持續至今。

幾年以後，回想起這第一次的人生初旅，MO畫了一幅畫送給阿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