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儀

媽媽往生那日，禮儀公司問她的農曆生辰，因為我們不知道，便打了電話問住在彰化的二姨。

阿姨仔細想了想後告訴我們，媽媽的農曆生日是八月二十二日。我們很疑惑，因為媽媽身分證上的生日是國曆九月二十二日，兩個日期似乎對不上。阿姨說：「是國曆生日不正確，因為當時晚報戶口，就用農曆的日期當成國曆的。」

原來如此。

以前鄉下的女人在家生小孩，沒有上醫院，沒有出生證明，孩子是什麼時候出生的，通常只有家人最清楚。

媽曾經說過，外婆生了十一胎，其中七個么折了。她出生時，又瘦又弱，似乎也沒什麼存活的希望，因為不抱希望，大人便將她擱在五斗櫃上，想等她自然走了再處置。沒想到她氣息雖然微弱，生命力還頗強，一天後被大舅發現她還活著，趕緊抱她去給醫生看，命不該絕的她也就這麼活下來了。

雖然被救活了，但媽媽自小體弱多病，三天兩頭就得上診所打上一針，她曾經給我們看她大腿打針的凹痕，還比了比那支針頭的長度。

我們家是過農曆生日的，小時候經濟不寬裕，當我們生日時，媽頂多煮幾顆紅蛋和麵線給我們吃，而長大後，這紅蛋和麵線就沒了，至於媽什麼時候過生日，她沒提，我們也不知道。

記憶裡媽媽五十、六十整歲數時，外公、大舅曾託表姊送來豬腳和麵線，那也成為當晚餐桌上加菜的菜餚。而媽媽七十歲時，外公、大舅都已仙逝，她也正在與癌症病魔對抗，那時她的食慾很差，加之我們沒有過生日的習慣，大夥兒也沒想到要幫她過生日。

媽媽離世後才知道她真正的生辰，卻再也沒有機會為她過生日，而她的忌日在十一月，也只有這天能準備些祭品，彌補一些我們從未幫她過生日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