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尋國者

每逢特定日子，就會聽見郵筒傳來「喀嗒」一聲，即使未看見信封，也能猜到與保險公司有關；只是猜中沒有喜悅，反而得思考如何從乾扁錢包中再壓榨出錢來。

保費是我們家最大的開銷，更是身為「大掌櫃」的母親眼中的「頭號勁敵」，然而任憑千夫所指，她仍執意購買保險，其中尤以醫療險比例最高。

由於若沒有發生保險契約載明的事故就不會理賠，因此爺爺、父親始終認為保險猶如賠本生意；但母親堅持，意外就是意料之外，事發後才想保險就來不及了。餐桌上，偶爾會針對此事爭論一番，夾在兩股勢力之間的我，逐漸學會如何避開敏感用詞，深恐被流彈波及。

然而每次月薪匯入戶頭不久，一半以上的錢便得轉入保險公司的荷包，即便母親有時也會嘟囔埋怨，但仍堅持準時繳納絕不拖欠。問她是否想過停保，她總說，保險的初衷不是平時使用，若頻繁理賠等於我們家經常發生事故，沒用到反而要鬆口氣才是。

一直到爺爺病倒住院，眾人才驚覺，好多醫療項目健保都不給付。痊癒後，爺爺改變想法要買保險，無奈因為他的身體狀況，被列入拒保名單。過去漠視保險，如今反而再難以擠入窄門，母親的意見終於成了主流。

其實母親沒說出口的是，不希望以後當她年邁、生病時，看著子女手忙腳亂、疲於奔命。雖然一直不被家人諒解，但母親默默地堅持過來，只期望有一天意外來臨時能有所依靠，家人不會感到無所適從。

望著那沉甸甸的保單，不只承載著母親的付出，更象徵她的慈愛。而我除了感恩母親的堅持之外，更要感謝上天 ── 那些保單至今都還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