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嚴陽

這裡的「帝」，指的是漢光武帝劉秀。劉秀在長年的征戰中，目睹了太多的屠戮與血腥，看夠了百姓的亂離與疾苦，所以他對於戰爭極度厭惡，並於西元三十七年平息了隴地（今甘肅一帶）與蜀地亂局之後，除非有危急情況，未曾再談論軍事。（司馬光《資治通鑒‧漢紀‧漢紀三十五》）

這樣的態度，也反映在生活中。皇太子曾向劉秀請教打仗的事，他冷漠說：「從前衛靈公請教戰爭的事，孔子不肯答覆，這不是你應該問的。」此外，對他的臣下、昔日的武將也產生了相當的影響：鄧禹、賈復知道劉秀決定放下武器，用禮樂教化進行統治，不願功臣們身在洛陽擁有重兵，於是二人交出兵權，潛心研究儒家經典；耿弇等也交出大將軍、將軍的印信綬帶，以侯爵的身分離開朝廷，回到自己的宅第。

不僅如此，性格敦厚的鄧禹，還讓他的十三個兒子各自研習一種技能，家裡的開支都取自封地的收入，不從事其他產業營利。

在這些交出兵權，見好就收的功臣中，鄧禹的做法是最為值得關注的：他讓自己的十三個兒子「各使守一藝」，避免了他們成為提籠架鳥，無所事事的紈袴子弟，或成為給老爺子添亂、導致家門不幸的惹禍精。

再者，鄧禹是靠「文才」輔助亂局中的劉秀站上東漢政治舞台，所以，良好的家庭教育也可以讓他的兒子，在自己感興趣的專業技能上獲得較高的成就。因此，他們謀生固然不是問題，若能活得更瀟灑、遠離是非圈，也是情理中的事。

鄧禹就是劉秀身邊的「蕭何」，在協助劉秀建立東漢的過程中，其功勞有目共睹，故而後來漢明帝為表彰當年跟隨漢光武帝劉秀一統天下、重振漢室的功臣，在雲台閣畫下的二十八位將領中，他名列第一。既然「大哥」都這麼做了，其他將領必然也會跟進，在讓漢光武帝劉秀卸去心防的同時，也讓自己活得踏實一些。

這是一個上下良性互動的結果，而與皇帝和臣下彼此都可以踏實睡覺相比，更重要的是，社稷與百姓可以因此獲得安寧。

所以，漢光武帝「厭武事」固然於國於民是幸事一樁，而他與臣子們能夠據此找到相安無事的處理方式，更是讓我們不能不歎服：這是心胸，也是智慧的體現。

所以，東漢初年沒有發生西漢初年那樣的動亂，而且還出現了「光武中興」，絕非偶然。